乡下四五十岁的人就已经显出老态,不过他两口子许是日子过得不错,身体好腰板直,吃得没有多差,在同龄人中,面貌算年轻的。
两人再没有生过孩子,人丁稀薄是一大遗憾。
他家三代都只有一个男丁,到他俩这,只有一个孩子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
而且裴曜已经十六岁,长得又壮实,足以弥补很多遗憾。
竹林不算小,这会儿只能听到他们一家挖笋的动静。
“哎呦,这个大。”陈知又刨开一个,一边挥镐头一边喜笑颜开。
这种竹子的笋好找,只要看见冒出地面的一点嫩尖,就能刨开往下挖,不像埋在土里的冬笋,得仔细去分辨。
“我这个也是大的。”裴曜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四个都是大人,不用别人帮忙,手里各自拿着镐头或小锄头,刨土锄地的声音响个不停。
裴曜挖得快,很快将笋子刨出来,拎起喊道:“看看。”
其他三人不约而同望过去。
陈知笑着说:“比我这个还大,得有七八两重。”
这种竹笋一般都是三四两的重量大小,裴曜挖出来的这个确实大。
竹笋冒出来快,尤其下过雨后,不但破土多,长势也快,要是再过两天来,很多就挖不了了。
嘴上说两句话,四个人手下都不停。
待筐子满了大半后,陈知停下来歇息,坐在一块石头上喝了几口水。
他塞好竹筒塞子,抬眼就看到离他近的长夏还在忙,于是说道:“长夏,歇歇,喝些水,不着急。”
“嗯。”长夏将挖出来的笋子砍断后,丢进竹筐里,这才找了片干净地坐下。
他们每人都带了一筒水,是烧开后晾凉的,比喝生水好。
裴曜往这边瞥了一眼,他没觉得累,继续挖笋。
陈知不管儿子,在他看来,裴曜如今大了,年少力壮,正是干活的好手。
到最后四个人挖了四筐笋子,都沉甸甸的。
要赶车去镇上卖,他们没有在山里多耽误,背起就往山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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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实的毛驴打了个响鼻,身上被套了绳索,随着裴有瓦一声吆喝,它拉着板车往前走。
十一年前的那头毛驴老了,不再跑远路,平时只在家里拉草拉磨。
这头是前年买的,正值壮年。
驴蹄啪嗒啪嗒远去。
陈知提着竹篮也出了门,打算到杨家坐坐,顺便喊上赵琴一起去隔壁村买豆腐。
院子里,裴曜拿了草鞋耙子,坐在屋檐阴凉处打草鞋。
他长得快,走路又多,难免费鞋。
如今夏初,早就能穿草鞋了,布鞋他不会缝制,打草鞋的手艺倒是有。
长夏在灶房刷锅洗碗筷,又将猪食煮上。
出来抱柴看见堂屋屋檐下的裴曜,他没有任何停顿,脚步匆匆进灶房烧火。
裴曜年少,虽然性子不沉稳,可一旦坐下来干他喜欢的活计,手又稳又巧,心思也细,编出来的草鞋细致又舒服,有时还会拿去镇上卖。
除此之外,他还会刻木雕、糊风筝。
雕刻不了大的物件,只是些可以在手里把玩的小东西。
前两年陈知总骂他不务正业,不知道从哪儿弄块木头瞎琢磨,搞得衣服上都是木屑。
后来裴曜削削刻刻,瞒着家里人往镇上跑了一趟,竟把那几个上了一点颜色,打磨光滑的小木雀小木鹅卖了出去,带回将近一百个铜板。
自那以后,他再琢磨那些小东西,裴家人都不说什么了。
猪食煮好后,长夏拎起沉甸甸的木桶往后院走。
裴曜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