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帮他装好四个神态各异的大鹅,并未有疑心。
那四只大鹅挺有意思。
一只张开翅膀伸长脖子,嘴巴也张着,似乎要往前扑咬人。
一只叉着两条腿站立,翅膀收着,平平无奇,瞧着只是一只大鹅,但神态很是生动。
另一只昂首挺胸往前迈步,两条腿是一前一后的,还有一只卧在草编的窝里。
木头雕的巴掌大玩意,肯定没那么逼真,可胜在灵动有趣。
长夏提着竹篮往前走,裴曜在旁边跟着,说:“卖了两钱。”
“这么多。”长夏有点惊讶,大鹅的颜色简单,也没在装饰上花太多心思,他还以为是惯常的四十文一只。
裴曜边走边说:“有好几个人一同上前来问,我说这原本是成套的,想买一只也行,六十文。”
“有两个人杀价,我跟他们磨了一会儿,说给五十六文就行,要是一套都要了,还会便宜点,最终和一个年轻汉子说到了两百文整,他一个人全拿了。”
长夏把竹篮放在窗沿上,见裴曜依旧跟着他,只得找话说道:“我还以为今天只有一百六十文。”
裴曜神色挺自得,说:“虽然颜色上的简单,可花了心思的东西,谁也能看出来,这四只大鹅也比我以前做的那些好看些,光翅膀就挺费手,卖五十文是应该的。”
长夏点头赞同,确实,一眼就让人觉得有意思,自然值这个价。
裴曜在芙阳镇跑惯了,不止他记住了几个脸熟的主顾,一些人也记住了他。
他有时会做一样的东西再次去卖,价钱自然是一样的。
像这些不同的鸟雀小兽,每个人买的价钱不同,即使有人觉得自己的贵了,占理的也是他,东西不一样,哪能卖一样的价。
两人说着话,陈知和裴有瓦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了。
长夏连忙给他俩舀水倒茶。
陈知看见裴曜,将锄头靠在墙上,说:“明天早上把菜地锄了,傍晚的时候提水浇了。”
“知道了。”裴曜应一声。
陈知又看他一眼,问道:“卖了多少?”
裴曜顿了顿,说:“两钱,不过都花了。”
“就花了?”陈知没好气道,挽起袖子去洗手。
裴曜只好道:“好几个刻刀都钝了,已经磨得太小,就再买了几个。”
一听是买这个,陈知没再说什么,没趁手的刀具也不行。
他忙着洗手,没看见裴曜暗暗松一口气的心虚模样。
·
天黑了。
整个湾儿村安静下来。
风凉爽,狗趴在院里睡觉,很是惬意。
东厢房。
没有点灯,屋里较暗。
长夏听见裴曜从匣子里拿东西,心下一紧。
晚上连灯也不点,就在匣子里翻东西,能拿出来的,除了香脂再没别的。
“不是用完了吗?”长夏往炕里缩了缩,声音很小。
成亲之前,裴曜按着家里的吩咐,去镇上买了盒香脂,到今天已经用光了。
裴曜拿着东西往炕边走,道:“我今天又买了。”
他的身影在昏暗中模糊不清,长夏心颤了颤。
裴曜声音微哑,说:“这东西不是挺好,不至于伤了你。”
八十文一盒,不算便宜,他买了三盒,除了卖木雕的钱,还往里搭了一些。
长夏再说不出话。
自从那天晌午抱着睡以后,两人不约而同“遗忘”了那些尴尬窘迫,相处又自在起来。
裴曜太年轻,前两天夜里也有过一次,但克制得多。
长夏莫名从他声音里听出今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