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那个梦,不由自主的抓住了晏满的袖子,晏满转头看了他一眼,倒没说什么。
他们只进去看了一眼就走了。
老夫人这一病,让苏边意这一夜都没睡好,这夜晏满是在苏边意这儿歇下的,夜半感觉到他翻身,晏满睡眠浅,便伸手一捞抱住了他。
“睡不着?”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倦意。
夜半外面都静悄悄的,房内翻身被褥摩挲的动静也不小,苏边意的手附在晏满的手背上。
“你有没有过……很想得到的东西?”他问。
他怕晏满如梦中一样,觉得什么都无所谓,大不了拼一把,无所牵挂。
“想要的?”晏满闭着眼,闻着苏边意身上的浅香,“想与不想,我都能得到。”
他想要的,自己会去夺,不想要的,也有人会双手呈上来。
苏边意闻言心中一紧,“若是……若是大难临头,你会如何?”
晏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逃……逃呢?”苏边意问。
晏满:“没有临阵脱逃的战士。”
“若死路一条呢?便没有什么遗憾吗?”
“若明明能逃掉,你……”
腰间搂着他的手一紧,晏满把他转了过来,睁开眼看着他,苏边意噤了声。
“你怎么了?”晏满窥见他眼底的不安问道。
苏边意咬着唇:“我……”
他不知该怎么说。
“我做了个噩梦。”
他其实怕的不是梦中之事,而是晏满那了无牵挂的样子。
“只是梦罢了。”晏满说,“睡吧。”
苏边意到了后半夜,才睡了过去,翌日一早,他醒来就看到了手中的扳指,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的,玉扳指甚是好看,他在手上转了转,没舍得摘下来。
老夫人病了,没怎么找苏边意过去说话,日日卧病在床,晏满没禁止苏边进出,只是要让他带着人出去,他常常往返梨园和府邸当中。
晏满也就最开始逗弄苏边意,让他喂了几次饭,后头便自己吃了。
这次回来之后,他不像之前那样常召来戏子舞姬玩乐,颇有修身养性的预兆,在晏满身边伺候的下人还有些不习惯了。
晏满手上伤好那日,大夫来府中给他拆线。
苏边意在一旁看着,那处留下了一道疤痕,浅浅的,粉嫩的疤痕,拆线时肌肉紧绷的线条,充满了力量感,蓬勃的野性。
“这几日不要吃辛辣油腻之物……”大夫说着该注意的事项。
苏边意待他说完,记在了心里,问:“这个疤,会一直留着吗?”
晏满身上的疤其实不少,苏边意见过他背上肩头的一道疤,也见过他腰间的,唯独这一道,是为他而留下的。
“自是要留疤的。”大夫说,“不过若是想祛疤,我这儿有些药,但也只能淡化疤痕。”
“不必了。”晏满说,让下人送大夫出去。
大夫拱了拱手,跟着下人离开了。
苏边意坐在了晏满身旁,抬手摸了摸他的疤,轻轻的动作,在疤痕上泛着痒意,晏满抓住了他的手。
“可是心中愧疚?”
苏边意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帘,“若……我说不全然,还有点开心,你可会同我生气?”
晏满转头看着他,“开心从何而来?”
苏边意摸着他的疤,抿了抿唇,他心思卑鄙,见晏满因他而留疤,竟会觉得欢喜,如同打上了印记一般,这个疤痕将伴随晏满的一身,好似也是晏满在意他的证明。
可他又希望晏满不要受伤。
他不知为何会有这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