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把父母的声音抛在身后,只是低着头往前跑,他不知道要跑去哪里,他只想去到季冬的身边。

楼层尽头的病房开着一道门缝,季秋胡乱地推门进去,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季冬,护士正在给他检查身体。

“小朋友,这里不能随便进的。”

护士想要赶走季秋,却被季冬拦了下来。

“他是我弟弟,我有话想和他说。”

“只能一小会儿,你等下还有检查要做。”

护士离开的时候把房门关上了,病房里只剩下检查仪器发出冰冷的机械声。

“哥……”

季秋糯糯地唤了一声,鼻腔里满是酸涩。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

季冬从病床上坐起来,身上麻醉药效还没有完全消退,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季秋小心翼翼地扑过来,去牵季冬左手,衣袖的下半截是空荡荡的,他不敢掀开去看。

季冬伸出右手摸了摸季秋的脑袋,又揉了揉他泛红的眼角。

“哥没事的。”

季秋的眼泪一下子落下来,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哭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季冬把手掌贴在季秋背上轻轻地揉,无声地安慰。

不知道过了多久,季秋像是做下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哥,以后我来照顾你。”

就像从前季冬无微不至地照顾他那样,他也可以成为季冬的左手。

季秋不在乎父母离婚后他会跟着谁,又或者他可以谁都不要,只要这个哥哥。

但那个时候的季秋还太小,季冬也年少,他们谁都守不住彼此。

他们被分开,甚至是地球的两端,见不上面,也没有一通电话,所有有关彼此的东西被丢弃,只剩想念。

对年幼的季秋而言,世界上最遥远的地方是季冬。

余秋睁开眼,床上落了一线月光,身边空荡荡。

他记得是季冬抱着他去洗澡,又搂着他入睡的。

走出房间,阳台上站着季冬,嘴上叼的星火明明灭灭。

季冬是有瘾的,余秋想,尼古丁或者酒精,总之对身体都不好。

月光把季冬的侧脸雕得太过冷清,像中世纪教堂里的塑像,让人不敢靠近,生怕亵渎了神明。

余秋还是那样远远地站着,即使他的神明在几个小时前把他按在沙发上狠狠地操了一顿,但是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并没有更近一些。

季冬抽完半根烟,转头看见余秋光着脚站在身后,身上套了件不合身的白衬衫,只系了两颗扣子,还错了一颗。

季冬笑了笑,唤他:“过来。”

余秋踩着冰凉的瓷砖地走过来,被季冬一只手搂过腰,抱到阳台的栏杆上悬空坐着。

余秋伸手环上季冬的脖子,把头埋到他的肩上。

“害怕?”

“没有。”

“不害怕怎么把我搂得这么紧?”

余秋没有回答,季冬也没有再问,手臂用上力,把人护得更紧一些。

季冬的烟换到了左手,拿着不太利索,索性猛抽一口,然后把烟全吐进余秋的耳朵眼里,像是说着私密的话,又像过分缱绻的亲吻。

余秋闻得出来,季冬抽的还是以前抽的那一款烟,虽然季冬大多时候都避着他抽烟,但衣服总会沾染上一些,余秋偷闻过好几次,把脸埋进去,深深地呼吸,直到整个肺里都是这样的味道。

在分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种烟味对余秋而言就是季冬的味道。

季冬大概是念旧的人,才会一直抽着同一款烟。

自己也是他的旧人,一想到这点,余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