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问你怎么回来的,你说这些干什么?”阮霁闭了闭眼睛,说道,“我没跟你说过不许自己乱跑?你不知道你自己一个人多危险?你还带着病!谁教你的不回答哥哥的话,只顾自己说个痛快?”
小萝卜丁扁了扁嘴,叫:“哥哥……”
“卖萌也没用!”阮霁断然道,“我看问你是没用了,自己去穿鞋,哥哥送你回医院,再乱跑这个月都不许看动画片!”
秦平在旁边叫了一声:“阮霁……”
阮霁回头看到他,脸色复杂难辨,轻轻叹了口气道:“对不起骗了你,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好吗?”
秦平顿了顿,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说道:“不是,这一带不好打车吧?我可以叫我家司机过来,五分钟就到。”
阮霁租的房子其实和阮悄的医院并不远,步行只要十五分钟左右,也难怪小萝卜丁孤身一人也能找回来,想来阮霁租房时也一定把就近照顾方便当作主要的考虑因素了。不过阮霁可能是怕小萝卜丁路上再搞什么妖蛾子,还是同意了坐秦平家的车直接过去,避免节外生枝。
只是成人要走十五分钟的路,对一个年龄只是刚上小学的幼童来说,不知道要折腾多久,阮悄早就累得不行,被阮霁抱着坐上秦平家的车,没新奇过两分钟就支撑不住,头一歪沉沉睡了过去。
司机在前面开车,秦平帮忙扶住了睡得吐小泡泡的阮悄,忽然低声问:“那个姓严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阮霁轻轻拍着弟弟热哄哄的后背,好一会儿才说:“……三年多以前吧,我十八岁生日之前。”
“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就是爸妈突然走了,悄悄又被检查出白血病,我筹不出钱,到处找爸爸的朋友借,然后就那样了……”阮霁说得好像非常轻描淡写,手上轻拍的动作却渐渐停了下来,“姓严的也不能一直借我钱,他也供不起,他说他认识有能牵线的人,就看我愿不愿意了。悄悄还在医院里吊着命,我还差几天高考,一分钱赚不来,能有什么不愿意的……”
阮霁侧过脸来,对着秦平笑了一下:“悄悄在医院里住了三年多了,他没上过幼儿园,书都是我在医院里给他念的。三年多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配型,也还不知道要继续多少年……我是他哥哥,我就他一个亲人,应该的。你就别搀和进来了,无底洞。”
呼吸咫尺相闻。
天已经黑了,路边的霓虹灯牌依次亮起,流水一般从阮霁身后划过。他这样微微笑起来,灯红酒绿的光晃到他眼睛里,水波一样揉碎在瞳仁里面。多少斑斓迷离的颜色转啊转,可是这笑容还是看起来清澈又温柔。
秦平想起小的时候,他顽皮吵闹,被家里的大长辈训斥,长辈说,为人处事好比递人剪刀,一定要把尖锐的一头朝向自己,否则难免要让人感觉不够舒适妥帖。
阮霁又是从哪里学会这个道理的呢?明明自己已经手中流血,却仍然把最平和温柔的一端以示他人。
秦平一把抓紧了他的手,低声说:“可是我乐意啊。”
路途短的坏处是,两人间的话题只匆匆起了一个头,争议还没来得及讨论出结果,车子就已经到了医院。阮霁拍了拍还在熟睡的阮悄:“悄悄,别睡了,我们到了。”
阮悄迷迷糊糊地用小拳头揉着眼睛醒了过来。他开始还睡意惺忪,等看清楚了哥哥的脸,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个激灵,当即爬起来打了个滚滚到车座底下去,小手紧紧攥住了真皮座椅的靠垫穗子,一脸决然道:“我不回医院!”
阮霁已经下了车,冷冷说:“阮悄,你给我站起来,不许耍赖!”
阮悄说:“哥,我不去了,我以后都不去了!”
“你闹什么?是哪个护士姐姐让你少看动画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