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帝国第一哨兵,沐轩自从在十年前在战场上捡到命悬一线的白雪流之后,就再也没有面对过这样难以抉择的状况。当年他的好友白擎霜一家战死,只留下白雪流这一个遗孤,沐轩在漫天硝烟里看到这个哭成一团的孩子的第一眼,就发誓要完成好友的遗愿,照顾他、直到竭尽自己的所能。

为了白雪流,他没有参加军部指派的哨兵与向导的配对,为此他的精神暴动一年比一年厉害。但白雪流从当初的小豆丁长成了一个活泼美貌的十六岁少年,他无忧无虑,纯真到甚至有些爱哭,沐轩每每看到他,都真心认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直到白雪流在十六岁生日的傍晚,觉醒成了一名向导。

白雪流此刻躺在沐轩的静音室里,周围只有静谧的水流声与风声。房间里的温度调得极低,以至于他的眉毛眼睫上挂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但他的脸颊上仍有两团因高烧引起的红晕,极度甜蜜的向导信息素以一种令人心悸的浓度弥漫开来,沐轩压抑着狂躁的冲动,再次给自己打了一支平衡剂。

沐轩始终期盼着白雪流只是一个普通人,哨兵五感极度强化带来的痛苦、和缺少向导梳理的意识云将变得有多混乱,没人比他更清楚;而成为向导,则意味着在觉醒之后就要被送入“塔”中,被向导学校圈禁、直到与他相容度较高的哨兵结合,一次就绑定终身。

白雪流不愿意失去自由,他又怎么会愿意让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就此离开自己、成为别人的禁脔?而且……沐轩关上静音室的门之后,才深深吸了口气,从残留在鼻端的信息素味道对他造成的影响来看,白雪流身为一个向导,显然会与他相容度达到90%以上!

这也是沐轩一直没有寻找向导的原因之一,因为放眼整个帝国,竟然没有一个向导与他的相容度能达到50%以上,而那些尝试挑战的向导,无一不因为他的意识云的攻击性太过强大,连自己的精神触手都受到了反伤。

他的精神体狮子穿过静音室的墙面跳了出来,它焦躁地来回踱着步,发出低低的吼声。它的尾巴一甩一甩,眼眸时不时望向静音室里面,流露着难以压抑的渴望和祈求。

沐轩知道它的状态才反映的是自己的真实心情,几乎没有哪个哨兵能抵抗一个与自己有着极高相容度的向导的诱惑,何况这个向导,正毫无防备地躺在哨兵的领地内,整个空间都是从他身上流淌出来的、甜美至极的信息素。

沐轩在给自己打第五支平衡剂的时候,他的副官上校来了。

“现在工会对向导舒缓剂管理得越来越严格了,只有黑市才有卖,您突然之间下命令,我费了好大工夫才弄到这几支。”副官擦着汗报告,说到最后却忍不住揶揄起长官来,“一个野生的向导?上将,您这是终于……嗯?”

沐轩接下装有舒缓剂的箱子,转身向静音室走去,顺便头也不回地道:“那是阿流。”

副官张大了嘴巴、惊讶得合不拢嘴的景象,被他远远落在身后。

沐轩把白雪流抱在怀里,托起他的手腕,将舒缓剂打进去。

白雪流已经没再流眼泪了,觉醒的高热没有让他神志不清,那双黑曜石似的眼眸好像还被烧得更明亮了一些。他静静看着沐轩的侧脸,说道:“沐叔,我不想把向导的身份公开。”

沐轩声音喑哑,回答他:“可以。”

“我想去军队。”

“太危险了。”沐轩摇头拒绝道,“你刚觉醒,又未成年,能力不稳定,而且还是处于未结合状态,如果被落单的哨兵发现,他会不管你的意愿与你强行结合的……”他闭了闭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决不允许。”

白雪流倒没有急着抗议,只是说:“沐叔,我能感觉到你的情绪……很坏。”

沐轩低下头看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