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之后,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艺术楼依旧保留着他们记忆中的旧样子。
或许因为它是附中的一座标志性建筑,又或许因为它一直以来受到精心的维护,总之它看上去和当年没什么变化。
那棵“盘龙卧虎”的树也生长得更加茂盛了,艺术楼周围的一些树甚至还高过了建筑本身,部分树枝都伸进了环形的走廊里。
走廊的墙面上贴着不少学生的画作,有的是素描,有的是水彩,阳光洒在那些画作上,远远望去五光十色。
那棵爬山虎也比记忆里庞大了许多,如一座云山一般地覆在了他们旧日的木椅上。
那张陪伴过他们少年时代的木椅,看上去已被刷上了一层清亮的新漆。
当徐引提出这个生日愿望的时候,林予慈其实是很理解他的,这或许不仅是徐引的愿望,他自己也对附中的一切有着很浓厚的情感。
只是他过去从未想过要再次回来,作为当年“逃离”的起点,他总是会给自己寻一些借口,比如说他没有时间,或是这件事没有那么重要。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他越来越明白,在他过往的二十多年岁月里,他好像一直都在寻找能让自己感到安稳的“落点”。
这个“落点”可能是某个地方,比如他们成长和生活过的小巷,比如有方爷爷在的如喜面馆,或是承载了他们那么多记忆的附中。
也可能是某个人,对于他来说,徐引就是这个“落点”。
阳光很柔软,风也很柔软,林予慈拉着徐引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很放松地仰躺在了椅子的靠背上,他的心也顿时变得十分柔软。
他们其实已经很少有这么放松又惬意的时候了,过了今天,又要回到忙碌奔波的成人社会中。但至少在此时此刻,时间好像已经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发肤触摸着春天的风和阳光,感受着喧嚣之中的片刻沉静,对既往的追忆也成为了一种享受。
林予慈闭着眼打了会儿盹,感觉整个人都被阳光晒透了,时间逐渐接近了正午,日光开始变得有少许刺眼。
他朝着旁边的徐引歪去,靠在徐引肩上的时候,树缝中那抹阳光还是扰人地在他的眼周打着圈。
他索性直接躺倒在了徐引的腿上,对方结实的大腿肌肉放松下来硬度刚好,让他的肩颈和脊椎都获得了久违的休息。
脸上被头顶的树叶笼下了一片阴凉,这会儿他的眼睛倒是能睁开了。
林予慈睁开眼睛,见徐引正垂着眼看着自己,手指若有若无地穿梭在他的发间。
这个姿势倒叫他们避无可避了,林予慈只得和他对视着,他的视线落在了徐引那双自小便十分乌黑的眼睛上,有些无聊地数起了他的睫毛。
他还没数多少呢,徐引的眼睛就忽地眨了下。
林予慈刚要出声责怪,却见徐引眼神认真地望着自己,就好像要从他的眼睛里剥出他的灵魂、他的心什么的。
林予慈很小声地问道:“看什么呢?”
徐引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方才看到对方的眼睛里映满了春景。
这个春天,好像也是因为和林予慈有关,在他的心中才得以存在。
“哥哥,”徐引忽然叫他,“你昨晚和我说的话,能再说一遍吗?”
“哪句话?生日快乐吗?”林予慈佯装不懂,“徐先生,我提醒你一下,你的生日已经过去了。”
于是徐引便无言地注视着他,那双眼睛实在是叫人没法说,仿佛林予慈不应允他,就是犯了弥天大罪。
林予慈便笑了,有点温柔又有点无奈的样子:“你到底还要听多少遍?”
“很多遍。”徐引看着他,“想要你每天都和我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