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能听到吗?”
病人嘴角动了动,Ashley把听诊器小心放在他胸前层层叠叠的纱布上。
“疼得厉害吗?如果能够坚持的话,咱们就不打止痛针。”
……
“能说话吗?”
病人努力张嘴。
“不要勉强,好好休息。”
“……大夫,”纱布下男孩子干裂的嘴唇翕动,“我没有……钱……付……医药费。”
Ashley一愣,回头低声问袁梅:“病人押金付了吗?”
护士点点头,柔声笑着安慰病人:“李先生您不用担心,盛氏集团连将来整容和换眼膜的押金都付了,而且还预订了一年的特护病房。”
“……”
病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
一个星期后之内,李西凡因为并发症又进出了两次手术室,当他再一次从昏迷中清醒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袁梅,自己可不可以见到盛氏的人。袁梅点点头说他们一直就在门外。
门把手拧动的声音,轻轻的说话声,然后是皮鞋囊囊的声音,李西凡在黑暗中不安地等待。
保镖走到床边,轻轻咳了一声。
“李先生。”
西凡听他改了称呼,知道关于自己,盛氏已经详细做了安排。
“怀……怀叔怎么样?”
“怀叔,哪个怀叔?”
“……周涛的。”
“那个怀叔啊,他死了,不知道为什么被周涛给干掉了。”
西凡苍白的脸抽搐了一下,隔了半晌才又问:“怎么……找到我的?……周涛呢?”
“星期六早晨董事长派人去岛上就发现您失踪了,怕您……所以我们及时改变了计划,提前装船直接在泰国海面上交了货。董事长还通知了越方警察有人在走私,周涛误以为是我们的人,打死了六个警察,自己受了重伤也被抓进去了。百合门已经树倒猢狲散了,周涛,现在大概在同山监狱呢吧。”
“……哦。”西凡嘴角勉强有点笑意。
没有了那些闪着灯的仪器,特护病房里非常安静,保镖低头看着李西凡,耐心地等着。即便知道这是个叛徒,还是不无同情,人被打成了这个样子,也不能算是对不起盛氏了,可叹帮里的兄弟还都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
“我……可不可以……”西凡惴惴地说不下去。
“李先生?”
“可不可以……见见……董事长?”
“对不起,不可以。”保镖干脆地说。
“……?”
“董事长说了,让您好好休息。”保镖又说。
***
从那天起,特护三床成了高级病区最安静的病人。
经历了一系列手术,西凡渐渐好了起来,内脏的伤口在愈合,指甲在悄悄地长,腿骨只是出现裂缝,所以比肋骨和指骨恢复得都要快,当脸上的纱布一层层揭掉时,袁梅看到了一双清澈但有些茫然的眼睛,如果不是右脸上那道骇人的疤痕,特三床应该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
只有对着光线时,西凡才能看到模糊的人影,所以他常常对着窗户坐着。袁梅喜欢这个安静配合的病人,有时看他发呆太久就轻轻按着他的肩膀安慰:“李先生,等到了体能康复的阶段,您就可以做角膜移植手术了。”
“谢谢。”西凡说。
“您,要不要做做行走练习?”
“嗯。”
把双拐递给西凡,袁梅扶着他慢慢在房间里走。
“春天了吗?”听到外面风吹树叶的声音,西凡问。
“是啊,越来越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