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2)

回府的马车上,郑雅搂着郑桑,轻轻拍着她的背,“哭吧。”

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要想哭时笑,想笑时哭。

初始,郑桑喉咙卡着一团涩涩的东西,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呼吸越来越急促,慢慢嚎啕出来,随着伤心越来越浓,喉咙越来越痛,上气不接下气。

还没看到尸首,郑桑一直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她也不该为他伤心,因为她从来没对他承诺过什么,承诺等他,或者承诺嫁给他。

今天握着碎掉的玉,她的心突然就被剜了一刀,本来就难以支持的呼吸雪上加霜,痛到无以复加,也真正意识到现实。

他,确实是死了。

生死,就是这般无常的事。

她抱着郑雅,哽咽不止,一句话要拆成好几段才能说全乎,“半年前,我还在……和他吵架,他怎么……怎么会死呢?他跟我说祸害遗千年的……就在雁山,那个位置,还说……还说回来娶我,他怎么能死呢……”

重复最多的,是一句“他怎么能死呢”。

然而生死,不为人力所留。

原来郑桑钟意的,是公子徵,郑雅想。

而这个男人,已经将他的躯体,捐给了这片土地。

留下伤心的少女,与悲切的父母

0078 第七十八章 墙头马上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当奈公何……

第一次读到这首乐府诗时,郑桑只觉得句式简单、意思粗浅,草草看了一遍,就搁到了一边。

可能正是由于简单,仅仅是一遍,就映到了脑海中。此时,郑桑心里无端浮起这首简而短的诗,只觉得悱恻凄怆。

岸上的老妻劝老翁不要渡河,但老翁不听,最终被河水淹死。妻子用箜篌弹奏此歌,曲终也投河而死。

郑桑不是故事里垂垂老矣的妻子,她不会为了任何人要死要活,她面对的,是永远崭新的生活。

从雁山“赏枫”回来后,郑桑一直和郑雅睡在一起,她不想回西阁,让她娘看到她这个样子为她担心。

所谓停灵不过七日,再多的泪,再深的情,七天也流尽流干了,遑论一场初开的情窦。

阳光正好那天,郑桑把装着信笺和碎玉的香囊袋给了潇潇,叫潇潇随便收在哪里,不要叫她知道。

睹物伤情的话,那便少看些。

刚交代完,郑雅端着两碗小食进来,笑着对郑桑说:“桑夫人给你熬了杏仁露。托你的福,我也能尝到。快过来吃。”

说着,郑雅把碗端到桌上,蜂蜜多的是郑桑的,蜂蜜少些的是郑雅的。

两姐妹一边吃着零嘴一边聊天。

郑桑想起那天打架的事,问:“长姐,梁姬那边……怎么说?”

郑雅舀了一口郑桑碗里的尝尝味道,果然有点甜过头了,宽慰道:“我已经帮你去道过歉了。”

现在是战时,梁家可不是好惹的,所以郑雅一早就去赔罪了。

“梁姬……接受了?”

郑雅讪笑,“东西收下了,人没见到。”

梁姬心高气傲,但并不是蛮不讲理。那天确实是郑桑一时情绪失控推了,解铃还须系铃人。

“长姐,”郑桑想了想,“我想亲自向梁姬道歉。不过时日久了,怕她以为是家里挟着我去谢罪,不愿见我。长姐有什么朋友和梁姬交好吗,可以设个小宴请她一下?”

“可你……”

“我很好。”郑桑一笑。

他有他要做的事,他为了他要做的事不惜丧命,她也有她要做的事。

而不是沉湎悲伤,因为生活永远在继续。

“好,”郑雅捂着郑桑的手,“我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