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1 / 2)

是太阳吗?

这团光,入到他怀中,从胸膛,慢慢暖和了整个身子。

他抱紧了怀里的太阳,竟从中握住了一只手。

是他娘,轻轻抚着他的额头,给他披上了最新做的袄子。

领口袖边的狐狸毛,是邻居猎户上山打的。邰州山上的野狐狸,一到冬天毛色变得雪白,最是保暖。每一缕毛发都剔得干干净净,镶到衣服上,点绣着象征蓬勃的长青藤纹。

娘。

他轻轻唤了一声,娘却不说话,只是笑,给他扣了一颗扣子,就恋恋不舍离开了,登上马车,和爹的背影一起。

那不是普通的马车,是四面漏风的囚车。车轮滚滚,一往无前。

要去哪儿……

等等他……

不要走……

他在后面一边喊一边追,一直追到断头刑台。

刑台上,还有一个人,他师傅。

申参嘴角流出黑红色的血,一直滴到领口,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申参横眉冷对,愤怒到极点,碾着雪过,传出闷闷的咯吱声。一步一个脚印,尽是黑红的血迹。

何为死,何为生?何为战,何为和?申参念叨着,如蚊蝇一般,萦绕耳侧。

颈侧的狐毛,幻成活物,尖锐痛苦一嚎,眼角挂泪,嚷了一句“为何杀我,还我命来”,一口咬住秦徵的脖子。

电光火石间,一柄小刀朝秦徵飞来。秦徵捂着被狐狸咬穿的脖子,来不及闪躲。却没有痛感,小刀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刺进了他娘的胸膛。回首,刽子手高举屠刀,砍向他爹的脖子。

热血喷涌而出,迎着秦徵面庞而来,满眼的红,热乎乎黏在他脸上。

心脏猛烈收缩,所有的痛苦袭来,五感惊觉。

“爹!娘!”他厉声一喊,冲破喉咙的阻碍,双眼睁开,眼前是浅黄的床帐,脸上发间尽是热腻腻发出的汗。

没有红,没有白,没有刀,没有狐,没有师傅,没有爹娘。

有的,只是梦,以及怀里余温尚暖的汤婆子……

“谢天谢地,三天了,你总算醒了!”旁侧传来一句忧心忡忡的念叨,正是许秩。

许秩听闻侍女通禀,立即赶来一看,秦徵可算是挺了过来,大松一口气,赶紧吩咐人去郑家:“快去告诉郑二娘子,公子醒了,叫她不要担心了。”

“郑桑……”秦徵浅咳了两声,清了清干哑的喉咙,觉得有点肿痛,“怎么样了?”

自那日狱中,秦徵再没见过郑桑,不晓得她近况如何。

许秩回答:“郑娘子擅做主张去敲了登闻鼓,激怒了郑大人,被关在家中。但她听说你病了,直接跑了出来,还和郑大人郑夫人大吵了一架。她守了你一天,自己也休息不好,我就叫她先回去了。”

郑娘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刚烈起来,不让任何人,甚至搬出了秦王压郑捷。现在的郑家,没人敢管、也没人乐意管郑桑了。

他们这群人再如何,都比秦徵刚从鬼门关走一趟要好。许秩瞧秦徵仍色有恹恹,叫来大夫问诊,嘱咐秦徵:“你先好好休息。”

0086 第八十六章 东望一春·完结

这场病来势汹汹,烧还没有完全退去,万幸人是清醒过来了,便算好了一大半,其他诸如咳嗽气短的症候,需得慢慢调理。

打从知事,秦徵没生过这么重的病,一直到第六天,仍旧浑身乏力,日常躺坐在床上。

许秩前来探望秦徵,问道:“公子好些了吗?”

秦徵正在出神,听到有人同他说话,微笑点头,“好多了。这几天烦劳你们了,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公子说哪里话。”若这算麻烦,那之前他们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