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尚且有开枝散叶的余地,屋子里面却是一点也没变。陆轻舟看向入门左手边的小书房,那博古架上?的书卷、墙上?挂着的字画、案上?摆着的文房四宝、以及花几上?釉色洁白的古瓷罐,无一不沾染着少年人活泼灵动?的意蕴。
这?一切,都属于十八岁的郁润青。
“看什么呢?”
“那些画都是你画的?”
她冷不防这?样一问,郁润青还真想不起来,走?进?书房定睛看了一眼才?说:“右边两幅是我画的。”
陆轻舟问:“那左边呢?”
郁润青道:“我师姐。她一直都很会画小狗。”
画上?的小狗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白狗,腿很短,爪子很粗,抬头翘尾巴盯着花丛里的蝴蝶看,神情非常乖巧温驯,没有半点要扑上?去的意思。
这?画的哪里是小狗。
陆轻舟暗暗一哂。再没问过郁润青房里任何一样东西的来历。
过午,府里下人送来席面,吃到一半主院的丫鬟就过来传话说郡主娘娘醒了,虽未明言,但话里话外暗示郡主娘娘这?会是糊涂的。
郁润青放下筷子,对那丫鬟道:“我待会就过去,你先?回吧。”
丫鬟满脸为难:“奴婢还是同四小姐一道回去吧,郡主娘娘若见不到四小姐……”
郁润青了然,回过头看向陆轻舟:“母亲眼下多半是不认得你了,兴许脾气也很坏,你还是不要过去的好。”显然,她还记得润魃那句“免不得委屈小舟”,不去自然就可以免得受委屈了。
陆轻舟一抿唇,故作恼怒:“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郁润青从前能被?她唬住,如今却不会了,因为心里很清楚她不可能真的生气。但还是配合着说:“真对不住,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世间有几人能如陆掌教这?般有容……”
陆轻舟伸出手掌,做了一个宗门里令行禁止的手势:“好了,说到这?里就可以了。”
郁润青合上?嘴,眼角微弯。
说来也真是缘分?。候府占地极广,院落极多,往主院去的路四通八达,偏偏郁润青出了门没走?多远就碰到了那位颇受新帝敬重的大长?公?主殿下。
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郁润青真的记不清了。只记得灵姝一边流着泪,一边说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她。
这?是非常孩子气的气话,有郡主娘娘这?条羁绊,她们终究还是会再见面的。
不过……这?些年灵姝变了很多。
她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即便炎炎夏日里也披着件令她心烦意乱的斗篷,只为遮挡那对随时会冒出来的兽耳。
此刻的豹公?主,穿着层层叠叠轻纱制成的罗裙,戴着珍珠耳饰,浸浴在盛夏的阳光下,皮肤如雪一样洁白无暇,看上?去既清透又华贵。
郁润青遥望着她,心里竟然只有一个念头豹公?主真的长?大了。
“是灵姝吗?”
郁润青回过神,有些诧异的问:“你认得她?”
陆轻舟笑笑:“她每次去寒川,都要先?来我这?里取玉牌,我自然认得。”
“这?样啊……”郁润青点点头,视线挪回去,原本站在那里的豹公?主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