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也不能怪她心志不坚。玹婴还记得,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春日,郁润青第一次将她带去小佛岭,一进庭院,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大浴桶,浴桶里装着温暖的光,柔软的风,湛蓝的天,清澈的水,前?所未有的明?亮。

那一日,郁润青极有耐心的帮她洗顺了几乎到脚踝的长发,仔仔细细的帮她修剪了指甲,又给她换上了一身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雪白绸衣。

“这样?多好呀。”郁润青一边笑?,一边将她的头发编成?一条长长的辫子,然后略有几分调侃意味的说:“玹婴,你信不信,两个月之内你一定会剪头发的。。”

“我?才不会剪……”

“那我?们打?赌。”

“赌就赌,我?绝对不剪。”

玹婴当下信誓旦旦,没想到自己动手洗了两次头发就嫌烦了,梳理不顺,一时气愤,拿起剪子便毫不犹豫的拦腰截断。

郁润青看到她那样?子,一点都不惊讶,更没有提赌约,只是弯着眼睛不停夸赞她做得好。

过?往的记忆不断浮现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玹婴心事重重的洗完了手,停驻在?镜子前?将自己打?量了一番,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美人坯子。

可恨就可恨在?“美人坯子”这四个字上。

玹婴以为,她应当再长高一乍,再长开一些。

“尊主,尸首已经拖出去喂傀儡了。”

“整个丢过?去的?”

前?来回禀的魔修忙道?:“剁碎了放到碗里送过?去的,都吃的很干净。”

玹婴微微一点头,满意道?:“就是要这样?,好歹是人,吃东西怎么能像野兽似的,野兽也不会弄得一身血呀。”

童尸算人吗?不好说。有个前?车之鉴摆在?眼前?,也没人敢反驳玹婴,只有连连附和的份。

而这种附和只让玹婴觉得乏味无趣。她渐渐敛起笑?意,又将双手揣进袖子里,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风雪未停,呼啸而过?,将垂落在?玹婴脸上的碎发吹起,露出一整张白生生的面孔,她迎着风,不自觉垂眸,乌黑浓密的长睫也压得很低,唯有眼尾微微上挑,略有些鬼气森森。

就这样?静静地走到寝殿外,玹婴命随从退下,独自进了门?。

她一路过?来,身上的狐裘难免挂一层雪,染一层寒。玹婴要往卧房里去的时候忽然想起郁润青以前?总说,雪进屋会化成?水,水会打?湿衣裳,衣裳湿了就容易粘上灰了,厚衣裳,冬日里很不方便浣洗,脏了就得穿一冬脏。于?是停下脚步,把雪都掸掉了。

寝殿里的烛灯都熄灭了,到处黑漆漆的,窗外的雪光透进来,玹婴勉强能看清楚床榻上侧躺着一个人。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小声?唤道?:“润青,你睡着呢?”

郁润青背对着她,没有吭声?,玹婴也不以为意,脱了狐裘和鞋袜就要往床上爬,谁成?想她膝盖刚跪到床上,郁润青便一下子折身坐起,微微偏过?头道:“你去把衣裳换了。”

玹婴不觉得自己的衣裳脏,可垂首一闻,倒是有一丝丝地牢里的腐臭味。她没多想,去换了寝衣。

“好冷啊。”一回来玹婴便带着一身凉气钻进郁润青的被子里,下颚抵在?郁润青的肩上,舒舒服服的打?了个寒颤,而后喟叹道:“这样可真暖和。”

郁润青被她抱着,并不反抗,却略有几分不悦地说:“别把脚搭在?我?腿上。”

玹婴不假思索道?:“我?洗脚了,用冷水洗的,好凉。”此话一出,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怪,像是和郁润青邀功,等着郁润青夸她,然后帮她把脚捂暖。玹婴嗤笑?一声?,不等郁润青做出反应便急着说:“你身上热,我?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