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自从打三年前世子爷考取功名过后,来陪夫人就少了,夫人常说是因为世子爷入仕后太忙顾不上这么多,可张妈妈才不信,从前世子爷在麓山书院读书时,即便是远隔千里,一年也要回来两回,来去的脚程就要一个月呢。
话音落,张妈妈就看见沈氏一口血吐在了牡丹争艳双面绣折叠屏风的上头,那样的殷红竟是比屏风上的魏紫还要夺目几分。
“不要去找他,我叫你不要去找他。”
可国公夫人都吐血了,张妈妈哪里敢真听从,非但将容璋叫来了,连在外头的荣国公也找了来。
太医很快来过,道是没甚么大毛病,不过是急火攻心罢了,只嘱咐往后不要思虑过甚。
“思虑过甚?”荣国公有些想笑,实际上他也笑出来了,“这些年,因为你,我和老二分东西府而居,没有分家胜似分家。母亲为了避开你,也搬去了西府。我也没有一个碍你的眼的姨娘,我和璋儿还有舒儿从不忤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对于荣国公的呵斥,沈氏倒是没有甚么反应,只目光扫向南窗前的荣璋。
容璋倒是不像荣国公一般无动于衷,但也没有十分哀恸,在沈氏的殷切目光中,淡声宽慰道:“母亲凡事不要多想,多保重自己的身子骨才是。”
张妈妈见容璋还算是有孝心,趁机上林晚的眼药,“大概是林姨娘同夫人八字不合,否则怎么夫人一见到林姨娘就呕血?”
哪想世子爷竟不买账,“这事倒也不难,既然母亲见不得她,往后就不要叫她来请安,也免得她再冲撞了母亲。
这哪里是惩罚林晚,分明就是防着她这个做母亲的去祸害他的宠妾!
这世上最亲的人,本该是无话不说,可如今却闹得说个话?*? 都要拐弯抹角,沈氏只觉得心里一片冰凉。
难道三年前的事他都知道了?
沈氏突然无比心虚,以至于她竟替林晚辩解起来,“不是她冲撞了娘,娘这是老毛病犯了。”
容璋淡淡扫了沈氏一眼,沈氏根本不敢与之直视,疑心要被他看穿心底的秘密,可分明已经是如此明显了,沈氏还抱有一线希望,希望当年的事情他是不知情的。
是以,她十分大方道:“既然她已经入了门,几日后的除夕夜宴自然也要出席,顺道让大家都认认人。”
她要利用林晚去证明一件事三年前的事,他到底知不知道!
望着张妈妈亲自端来的竹青地缠枝暗纹绣五福夹袄,以及一套据说是出自宣大家之手的金累丝头面,林晚忐忑得不知如何是好,以至于当夜容璋一来折香馆,林晚便迎到了门口去,“三爷,除夕家宴我能不能称病不去啊?”
到底还是怕留园的事重演。
此时是夜里,廊道下的灯笼都点亮了,容璋低头去看林晚,廊道下灯笼的冷光渡了一层在林晚的面上,平添了一份清冷感,倒是叫容璋神色有些恍惚。
他停下了步子。
可当林晚目光看过来,在看清她眼底那不加掩饰的爱意后,他恍惚的眸光霎时清明了过来,剪着胳膊往前走了几步,将林晚丢在后边,“你是要在国公府过一辈子的,你还能躲一辈子不成?”
林晚小碎步跟上,直截了当说:“我这不是怕万一又闹出留园那种事么?我不想给世子爷丢脸。”
容璋突然踅过身来,严肃地看着林晚道:“晚晚,你要记住,从今往后你只能是徽州的林晚,要同你过去的一切划清界限,谁问你都不是从前的林小仙儿。”
林晚是唱《七仙女》这出戏名动金陵的,圈子里称她林小仙儿。
要和过去一刀两断吗,林晚首先想到兰英,“那我以后不能见兰英姐了吗?”
容璋毫不犹豫道:“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