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良出去抽了支烟才回去接着谈事情。其实也没什么好谈,《荒野》没有台本,事先不暴露嘉宾名单,甚至连到底去什么地方拍嘉宾都是在开机后才能知道。也就老板是秦启,节目组才敢这么搞。

程良拒绝了秦氏那边人的饭局,自己叫车回家。

霍栖桐这段时间难得安分,程良回家时正看他在做晚饭。程良跟他打了声招呼,霍栖桐没有应声。

程良习惯了,他去衣帽间换衣服,霍栖桐的房间门没有关严,程良下意识往里扫了一眼,只一眼程良便心里一痛,程良太倔强了,他就像一个刮开“谢”字仍不停手的人,非要看完“谢谢惠顾”才肯罢休。程良悄悄把门开大一点将里面的东西看的更仔细,霍栖桐的床尾凳上堆满了袋子,全都是新衣服,看logo不是大牌,是年轻男孩子会喜欢的穿着很舒服的运动潮牌,还有一些未开封的游戏机,一看全都是给霍连衫买的。程良甚至能想象出霍栖桐是怎么亲手挑的衣服,是不是很认真的想了想自己心尖上的人是胖了瘦了有没有长高,等他回来后要如何补偿,必然是含在口里捧在手里,一点点委屈都舍不得他受。

程良表面上还拿捏着霍连衫的时候霍栖桐都已经对他不假辞色了,程良甚至可以想到,等霍连衫回来之后,霍栖桐会对他们两人这段关系更添多少厌恶和痛恨。无论是当初听从了季随云将霍连衫藏起来,还是如今决定接回霍连衫,程良的想法一直都很简单和纯粹他只希望霍栖桐眼里能有他,无论基于什么或好或坏的前提,程良只想霍栖桐能像两年前一样,眼神专注地落在他身上。可程良不知道为什么,他做什么都不对,他做什么,霍栖桐都讨厌他。

程良轻轻把门合拢,神情恍惚地下楼。他转了一圈回来,衣服竟然都忘记换。

托霍连衫的福,程良有了可以吃霍栖桐做饭的资格,可霍栖桐允许不允许是一方面,愿不愿意让程良吃好就是一方面。桌子上摆的几样菜,每一盘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辣椒和麻椒,光看着都呛眼睛。

其实刚进门程良就闻到了辛辣的味道,可他想着总能有一道简单的菜自己可以入口,可事实证明,他确实想太多。霍栖桐是知道程良吃不了辣的,程良舌头敏感,对别人来说一点点调味的辣的程度程良都受不了,再加上做导演后肠胃越发不好,程良更是不碰辛辣。

程良默不作声地找空碗接了些白水放在面前,他吃每一口菜都要用水涮过后埋进饭里,裹着米饭囫囵往下咽。

霍栖桐好像看不到程良吃的多勉强,他只垂着眼睛夹菜吃饭,眼皮都不抬。

程良最近胃更坏了,夹着辣味的没嚼太细的饭刚一入胃,就带来一股火辣辣的让人只想干呕的煎熬痛意。大量的唾液自舌根疯狂分泌,咽喉的软肉痉挛挤压着,是要呕吐的反应。

程良忙吃了几口米饭想压一压,可这无异饮鸩止渴,程良猛然站起来向洗手间走,他用手背抵住唇,脸色苍白。

今天入口的东西全被吐了个干净,程良吐到脱力,他深深低着头扶住马桶,他的肩胛因为急促的呼吸幅度极大地起伏着,他太瘦了,两片蝴蝶骨将单薄的衬衫顶起两处小山包,脊梁骨一条嶙峋的瘦龙般曲在背上。

程良用衣袖抹干净眼睛里生理性的泪水,他费力站起来冲干净马桶,漱口时顺便用冷水洗了把脸。程良一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一时间竟愣了愣,他看着自己,不合时宜地出了神。

因为经常风吹日晒,程良脸上的皮肤很粗糙,眼角的细纹是因为缺水干出来的,他的脸和脖子几乎是两个颜色,程良从前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脸和长相,可自和霍栖桐在一起后,程良就忍不住总想,要是好看点,秀气点,能扮楚楚可怜,霍栖桐会不会心软一些,只软一点点就好,只要不像现在一样这般拿他不当回事,将他胡打海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