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良正低着头在iPad上给谢幸之出现的所有场景做便于批注的表格,敲门声“笃笃”响起,程良随口便说了声“进”。
“忙着呐?”郑崇平腆着笑脸道:“我不打扰你,我就送个人。”
“哦。”
“那我走了?”
“嗯。”
郑崇平也不觉得被敷衍,倒是余光里身旁的傻大个紧绷着身体半天没反应,郑崇平才有点老父亲看不争气儿子的心酸来。
他在霍栖桐后腰上狠狠拧了一把,压低嗓子道:“你给我好好表现,再惹他生气你就完蛋了,知道吗?”
霍栖桐微微抖了抖,轻轻点下头。
郑崇平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工作室的隔音门严丝合缝合上,房间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iPad pencil落在屏幕上细微频繁的响动。
程良没有说话,也一直没有抬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霍栖桐终于忍不住悄悄掀起眼皮看程良,程良头发更长了一点,低马尾的发尖到了胸口的位置,黑色的隐形波浪发箍将细碎的额发向后掀,露出光洁的额头,一副轻薄的眼镜挂在鼻梁上,霍栖桐不禁歪了歪头更仔细地去看,程良以前工作是不戴眼镜的,现在度数高起来了?还是眼睛开始花了?
他嘴看起来也很干,都起了点皮,霍栖桐的视线在桌子上找了一圈,竟然没看见水杯,不多喝水怎么行呢,周正呢,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啊。
程良的眉头渐渐皱起来,霍栖桐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存在感很强,且越来越放肆,程良想装没有察觉都办不到,但他实在不想多在闲事上搭理霍栖桐,还是忍了,只要霍栖桐不出声打扰他就行。
程良这想法刚生出来,霍栖桐就像跟他对着干似的动了起来,动作弧度倒也不大,但是窸窸窣窣的细微动静非常让人心烦。程良不知道他耗子打洞似的在做什么,终于抬起头,不耐烦地斥道:“你干嘛呢?安静点不行吗?”
霍栖桐背着身很明显的被程良忽然出声吓了一哆嗦,半晌后他缓缓转过身,手上是才从柜子里掏出来的一沓一次性纸杯,他垂着眼,看起来十分弱小可怜,声音有些委屈:“我想给你倒点水喝......”
程良脑仁跳着疼,没好气道:“我不需要,你老实坐着,别烦我。”
霍栖桐咬着嘴唇,抱着他才找出来的纸杯在角落的小椅子上安静坐下来。
终于安分了。程良继续专心干活。
霍栖桐保持住一个姿势,雕塑似的一动不动,腿僵了脖子酸了也没有放松一下,但他丝毫不觉得难熬,能跟程良同处一室的机会,搁在昨天他都没敢想过,现在程良就坐在离他最多两三米的地方,抬抬眼就能看到,霍栖桐不敢别有所求。
程良再次看屏幕上时间时已经又过了将近三个小时,表格差不多做好了,打眼看过去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标注让人眼花缭乱,鼠标往下一拉足足有十几页,可见这工作量多大。
程良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摘掉眼镜后起身简单拉伸了一下,但他还没忙完,弯下腰点了点屏幕连接上打印机。
“嚓嚓”,温热的纸张被打印机吐出来,程良将它们收起来调整好顺序,又用文件夹仔细装好才满意。
程良拿着东西冲霍栖桐走过去,还差几步的时候站定了,他把厚重的文件夹丢在霍栖桐手边的小几上,冷冷道:“今晚看完,看熟。”
而霍栖桐自程良过来开始整个人都傻了,思维和身体都在无数个霍栖桐痛苦忏悔的日夜里形成了认知固化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让程良不高兴。
于是现在肢体僵硬喉口滞涩,连正眼看程良都不敢。
程良看他这样,莫名的火气扎得他胸口疼,凭什么霍栖桐现在还能理直气壮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