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栖桐垂下眼睛,半晌后闷闷“嗯”了声。
程良以前总觉得霍栖桐行事说话粗鲁暴躁很让人讨厌,却没想到他现在黏黏糊糊怯懦小心的样子更让自己生气,程良特别想跳下床狠狠在霍栖桐后背上捶几下让他把腰杆挺直了,自己也没怎么他,他凭什么一副受了多大打击和搓磨的委屈样子?
“听见了还不滚?”
霍栖桐还是没抬起眼,他说:“马上。”
“不要给我装模作样,我不吃这一套。”程良说:“你自己走还是我叫人来?”
霍栖桐是有点表演天赋没错,可他现在确实没有,实打实的连正眼看程良的眼睛都不敢,怕在里面看到纯粹的冰冷,怕看到里面深切的怨憎和厌恶。
霍栖桐哆嗦着手继续向前,慢慢将怀里的花放在床头柜上,又把保温桶摆正在不会掉落的位置。
程良扭过头眼不见为净。
“程导,注意休息,保护好身体。”
“我,我今天见到你很开心,那,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啊......”
程良眼睛里有些微波动,复杂的情绪共振,变成简单的暴躁。理智上程良非常清楚他不需要也没必要理会霍栖桐,为没必要的事情再消耗任何情绪都很多余,程良恨就恨在他心知肚明怎么做才算不吃亏,可根本无法把情绪从霍栖桐身上剥离开来。
霍栖桐罕见的没有说一套做一套,上一句算得上告别的话才落地,他就已经向外走去,程良下意识抬头望向他,心里止不住震颤,霍栖桐瘦了太多,他个子本来就高,现在看过去真就成了空荡荡的竹竿一根,霍栖桐的头发剪短了,干净利落的板寸头,发旋正中深刻明显的疤痕。
程良眼神微动,说不具体的悲哀是把扬起来的细长沙土。
霍栖桐忽然回身,程良下意识收回眼神,只是这动作太突兀,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但霍栖桐没有抬头,错过了把握住程良松懈的机会。
“程导,如果我死了,你会开心,或者安心一点吗?”
程良皱起眉,冷淡刻薄:“要死赶快去死。”
霍栖桐苍白如纸的嘴唇颤了颤,瑟缩着轻飘飘说:“好,好的。”
他转过身离开,脚步很沉很慢。
宋白没有继续之前出去透气的想法,他坐回程良身边打开保温桶盛汤,程良没什么反应,表情空空的在走神。
宋白收拾好汤匙和碗筷后才叫他,叫了几声程良眼珠才动了动。
“喝点汤吧,不要难过了程导。”
程良看着宋白,有些疑惑道:“为什么觉得我难过,我很好。”
“你看起来心都要碎了......”
生锈的铁丝网包围住偌大的废弃化工厂房,成片园区建筑在深深的夜色里像一只巨大的怪兽,陈柯宇表情严肃地往身上装备,魏怀琼边看着他边把自己身上的东西一件件往下丢,淡淡道:“你别弄了,我自己去。”
“魏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