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栖桐在塑料椅上施施然坐下来,叠起腿选了个相对最舒服的姿势,霍栖桐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走,他承认,今天上午送程良来医院的路上这男人一边干呕着流泪一边跟他道歉的样子看起来是可怜,但霍栖桐深知对程良这样表里不一的人就要用喂颗糖打一巴掌的手段,连衫出事跟他脱不了干系,霍栖桐自觉对程良已经算是手软,更何况程良非常上道的在霍栖桐言语暗示前就将所有错背下来,霍栖桐自然满意,无论是程良装腔作势还是真情实感,程良现在态度越软将来对连衫才能更包容,自己才能顺理成章提出把连衫接到身边好好照顾。
“照顾好你们程导,我有别的事,等他什么时候安分冷静点再给我打电话吧。”霍栖桐站起身,多说了几个字算作给周正点面子。
周正猛的转过身,他血红着眼睛,似乎是想气势非凡骂上几句,话出口时却沙哑着带出丝丝缕缕无法掩饰的清晰哽咽:“霍栖桐,他对你怎么样,你真的心里没数吗?”
霍栖桐皱起眉:“你怕是有点什么毛病?他交代你让你说的新话术?”
“你他妈的就是个畜生!”周正指着霍栖桐的手指抖的厉害:“他在里面抢救,病危通知书都没人帮他签,你怎么忍心还能说出这种话啊?啊?”
霍栖桐眉心蹙的更紧几分,他没理周正的咒骂,只是用几分冷嘲热讽的疑惑语气道:“病危通知书?我怎么不知道糜烂性胃炎突发起来还能到发病危通知书的程度了?”
他问周正,可周正失魂落魄的守着手术室能知道什么。周正现在闭一闭眼视网膜内仍是大片鲜红色,那种可怖的出血量根本都不是单纯胃病能导致的。
霍栖桐又在椅子上坐下来,他左思右想还是不信,再次出了声:“喂,程导这么严重,他那好老板呢?周归璨呢?”
“周先生在飞机上联系不到,季总,季总和程导的嫌隙是因为谁生出来的你不知道?”周正冷笑,他用鼻子重重嗤出声,但他那含着泪通红的眼圈还是显出弱势来:“季总现在连多问程导一句都不愿意,你满意了吧?没人护着他了,他对你那种面团性子就任你揉捏欺负了,你满意了吧?”
满意确实是满意的,霍栖桐本来就挺烦程良和季随云混在一起狼狈为奸,也挺恶心周归璨看程良那种黏黏腻腻到冒油的眼神,但这些情绪此时此刻在霍栖桐心里水花没翻多大,他沉默着支起下巴往手术室的门方向望,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他倒是情愿程良是在耍些无伤大雅的小“伎俩”,先不说程良这急病是真的,在自己身边突发,自己怎么都脱不开关系就算了,可能还会连累到连衫;哪怕是程良自己出了什么意外霍栖桐也生不起什么幸灾乐祸的心,程良身边那些人不可能不迁怒他。
他最好别出什么大事,霍栖桐想着,心里好像是有点难受了,霍栖桐抚上自己心口,这痛是心脏对于突发事件自然的行为,和脑子和情绪没连在一起。他很清楚,他对自己说。
幸好自之前那位医生去报备过一次后没有在频频出现,紧闭的手术室也没在走进焦急匆忙的其他医护人员。
当手术室的门拉开,医生说出“暂时脱离危险”这六个字后,周正几乎要瘫软在地。
程良很快被推出来,他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甚至连嘴唇也是青白的,他像是个2d图片被印在了雪白的床单上,单薄消瘦的几乎成一张薄薄的纸片。
霍栖桐下意识站起来提起脚步跟着推动手术床的医护人员向外走。
其中一位医生正在跟周正聊病人更详细的信息,周正听到他问程良之前有没有什么病发的预兆,他连忙抬起眼去寻霍栖桐。
“霍栖桐!你过来!”周正气势凌然的一嗓子把他身边的医生都惊了一跳。
霍栖桐向他那边扫上一眼,他做了个很明显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