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找到了一个村子,借住在一家人家的柴房中。
这几天疲于赶路两个人都累了心神,倒下便睡。
这是一个老文人的家,他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心怀文人风雅的农民,他每天带着一头老牛犁地,晚上就听听家里的录音机。
他一个人过的快活,然而难免孤单了些,于是他挽留两人多留几天。
厉禛与白乔也是在是累的不成样子,便同意了。
在老文人家的第三天,两人正吃着晚饭,留声机里却传来又一座城遭到轰炸覆灭沦陷的消息。
厉禛忽的手里一顿,看向白乔是白乔的家乡。
白乔听到也是一顿,继而发现厉禛正看着自己,对他说:“看我做什么,吃饭啊,难得有一顿饱饭。”
厉禛想开口,可最终是没能说出话来。
很快,夜幕降临。
厉禛在一处山丘后找到正烧着纸钱的白乔,
“没给你爸烧点儿?”
“他生养我,”白乔一抹眼泪,带着些哭腔说“我也顺便给他烧了几张。他要是连这个都还和我妈抢的话,我往后都不给他烧了,让他在地府里头穷死!”
厉禛听着白乔满口的胡话,坐到他身旁。
纵使他厌恶父亲,纵使母亲已去世多年,哪里仍是他扎根的地方。他生在哪里,长在哪里,带着那里所有的风土人情。忽然之间,城覆灭了,就像是内心中最后的一点温馨的屏障被击破。
他成了孤魂野鬼,没了去处。
他终于知道了厉禛在得知父母去世时,该是怎样的难过,而自己那时还在与他闹着脾气,厉禛遭受了怎样的打击,他不敢想象。他又想起厉禛憔悴的身影来,他不敢继续想了。
而如今家乡逝去,厉禛还在自己身边,他不说话,自己便感觉到温暖。
复杂的情绪交错在心中,眼泪还是夺出了眼眶,他本想憋回去,可他忍不住,他不想哭不想让厉禛觉得他如此懦弱。
厉禛还是坐在他身旁,缓缓开口:“白乔,哭吧,至少在我面前,请尽情的哭吧。”
他又难过又自责还带着些宽慰,他歪头慢慢地靠在厉禛的肩上,厉禛没有动,而他说:
“对不起。”
对不起,这一声对不起,来晚了。
最后的去处也没有了,老文人家的食物绝不足以支撑三个人,于是,他们开始了没有目的地的流浪的生活。
他们重新上路。
厉禛总是记不起一些事情来,比如他们是如何相遇,比如桥头的那场长谈
他一次又一次的,不厌其烦的对厉禛讲起过去的事,他说的很详尽,就是有一只什么样的鸟儿飞过,他也要说一说。
可他说的越多,就越害怕厉禛正在一点一点一点的忘掉自己,最终,有关于自己的所有一切,或许都将被抹杀。
这一天还是来了。
“你拉我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厉禛狠狠地甩开被他握着的手臂。
“你,不认识我?”他有些吃惊,又迟疑地问道。
“对啊!我告诉你啊,你别拉我啊,我有男朋友的!你没人要我还有的!别瞎碰我,小心我男朋友打你啊!”
“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白乔啊,好听吧。”
白乔,他还记得白乔,记得就好记得就好。
“我,”白乔指指自己“我就是白乔。”
“你?”厉禛抚上他的脸,“如果你是白乔,我怎么,会完全的,没有记忆呢……你好熟悉,可是,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你只是暂时的忘记了。”他握住厉禛的手,安慰道。
厉禛的表情变得狰狞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