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能调动的兵马都已经调动,再从其他处抽调,那就会引起更大的动荡了。战况胶着起来,昭丰帝心情沉重之余,又有种无可奈何之感,加之精神越发不济,更加频繁的召见扶风真人,一时之间,风头竟是无人能及了。

当暑热渐渐褪去,时间已经滑进了八月,又到了吃新鲜桂花糕时,甄妙这场缠绵许久的“病”才在老夫人的示意下好了起来。

足足三个月没出门,早上的阳光还不刺眼,甄妙却觉得有些不适应,拿帕子遮挡了侧脸,去怡安堂给老夫人请安。

她进来时,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给祖母请安。”甄妙欠了欠身,又向宋氏和戚氏行礼。

等她拜完了,肚子已经挺得老高的田雪向她问好。

“快过来坐。”老夫人招手,端详着甄妙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脸色,叹道,“总算是好了。”

“让祖母担心了,孙媳不孝。”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背:“生老病死,原本就不是人力可控的,这也怪不得你,能养好了就好。你二婶过世时,你不能见风,也没送她一程,等一下就去小祠堂,给她上一炷香吧。”

“嗯。”甄妙忙应了下来。

她坐在一旁,听老夫人与宋氏、戚氏闲聊,田雪看起来比田氏在时气色还要舒展,偶尔插言说上几句,老夫人都会笑起来,眼里是显见的慈爱。

戚氏有些担心的瞥了甄妙一眼。

这几个月,家是由宋氏管着,她因为身体不大好,只管了一小部分,按理说如今甄氏身体大好了,是该把管家权交给她的,可老夫人却没有提起。

她隐隐觉得,甄氏这一病,老夫人对她的态度看着虽还亲切,却隐隐有些不一样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她说不清楚,可作为一个曾守寡了好几年的人来说,对这种情绪的隐秘变化,却格外敏感。

戚氏悄悄摇头。她一定是多心了,老夫人向来喜欢甄氏,甄氏病了,对她只有更疼爱的份儿。

甄妙却似乎没有察觉老夫人的冷淡,静静坐在那听大家讲话,等散了,起了身笑盈盈道:“祖母,孙媳先过去了,等傍晚再来给您请安。”

老夫人瞧着那笑容,心里也不大好受,面上却不露声色:“晚上就不必过来了,现在是非常时期,不用那么多讲究,我早就免了她们晚上的请安。”

甄妙怔了怔,随后点头:“孙媳知道了。”

等人都散了,老夫人靠着引枕,一声不响的转动着佛珠,越转心里越烦躁,到最后把那串佛珠从手腕退下,放到了炕几上。

对甄氏,她是喜欢的,可只要一想到她曾被掳走数日,心里还是免不了膈应。

甄妙由百灵陪着去了小祠堂。

“百灵,你守在这里吧。”

这种地方,下人是没资格进去的。

里面光线昏暗,一踏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檀香味。

甄妙上了香,老老实实的跪拜一番,起身欲走,手忽然被人抓住。

她属于那种越是受到惊吓越发不出声音来,俗称反应慢半拍的呆子,而且经过被掳的事,再碰上已经完全形成了条件反射,抬脚就狠狠踹了过去。

一个人在地上滚了滚,随后爬了起来。

“二郎?”甄妙吃了一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来做什么?”罗二郎眼神凶狠的盯着甄妙,随后转头瞥了香案一眼,冷笑道,“我娘不需要你假惺惺的来祭拜!”

甄妙冷冷扫了罗二郎一眼,抬脚就走。

“你站住”罗二郎伸手去抓甄妙衣袖。

甄妙从袖子里抽出一支闪着寒光的匕首来:“罗二郎,你再放肆,就不是被踹一脚那么简单了。”

罗二郎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