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层,夜晚加班人少得可怜。男人似乎感觉到另一个人的存在,没有转正身体,只是稍偏了下头,看往她的方向。

眼睛有一瞬间失焦,她看不清他的脸,但晓得自己此刻是什么样子。

陆恩慈和少女时代已有很多明显的不同,气质接近泉里香,又多一丝社畜的颓靡气。

二十九岁天天加班,所以头发常常松散地挽着,爱穿带有朦胧感的鼠灰色羊毛衫,浅色的直筒长裙,戴亚金色的首饰,偶尔工作量大,会很细心地用骨袖手镯压住晃动的袖口。

露肩,但不露腿,最多一点脚腕的线条。下班就把自己裹进风衣或是西装外套里,通勤回家睡觉。

性魅力从不发散,一个纤瘦的、看着身体不大好的漂亮女人。很多曾经的男同事,最后都这么形容她。

恩慈抱着胳膊,手机用力捏在手里,忍住后退欲望,惊惶未定地看那人一步步走过来。

诸神告退,灵光不再。艳鬼寻凶,夜夜销魂。

她的鬼来找她了。

066|65 你给我起的名字呢?

男人在陆恩慈面前站定。

灯光映亮他的脸,让一切细节清晰可寻。

意料之外,他的头发仍是黑色,眼角也未生出熟悉的细纹。他看起来比三十岁老,又比六十岁年轻。眉头微微拧着,表情克制平静,看起来是个不好相处的礼貌的人。

“……”陆恩慈根本不敢叫他。

她窘迫地退了一步,猜想或许他根本没认出她。

“抱歉,抱歉先生,”她用日语道歉,鞠躬,试图从他身边绕过去:“我只是出来打开电闸……”

“我有说希望你走吗?”

咬字清晰的中文把陆恩慈钉在原地。女人抬起脸,看到对方正垂眼看着她。

她立刻匆忙垂下脑袋。

“您……你现在多少岁?”声如蚊讷,她问。

男人没有回答。

他很仔细地端详她,视线专注,带一点探究意味,令陆恩慈如芒在背。等她几乎不安到了自己的极限,他才吊着她似地慢慢开口,气息平稳:“多大了?”

啊?啊……

女人的脖颈柔美如天鹅,她似乎很不好意思说自己的年纪,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道:“二十九岁了。”

在他面前,好像无论多大都是个孩子。陆恩慈有些脸热,轻微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