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着看向纪荣平静的表情,即便眼睛因为衰老有些看不清晰,也不妨碍欣赏那张与他父亲肖似的脸上积蕴起的无形的风暴。

“我记得小荣年轻时候,很在乎这个。现在一把年纪,不知道是不是还那样小心眼呢。…”

她慢吞吞地说,作为老人,很理直气壮地前言不搭后语:“所以恩慈现在能来陪我,我很开心呢。”

陆恩慈似乎有点走神,闻言只是笑,抿了口酒水:“所以我不敢不多留几天呀?”

马捷报也安慰老人,心里实在莫名其妙,转脸注意到纪荣正看着陆恩慈,准确来说,是看着她手里的高脚杯,若有所思的样子。

陆恩慈面颊微醺,泛着淡淡的红霞。她的酒杯里盛的是不是红酒,而是葡萄汁。

昨晚,纪荣曾提出雪夜里喝点清酒,两人调调情,被陆恩慈婉言拒绝了。他斟酌着,猜测自己或许需要主动点,结果紧接着陆恩慈又红着脸婉拒了have ? sex的邀请。

纪荣:天塌了。

他不能不敏感而且敏锐地察觉到,近几天,未婚妻子似乎对他冷淡了一些。

纪荣平时非常在意自己外貌保养情况与身体健康,然而今晚,他却久违地有点儿失眠。其实不论是眼下四十五岁的生理年纪,还是他不欲多提的心理年纪,失眠都是很正常的。

但他还是感到了不习惯。

如果来时他可以更年轻一些就好了,或许他可以在重逢时表现得更冷漠点,不让她意识到他时时想着她、爱着她。那么此刻他就可以不那么患得患失,傻小子一样为那枚破钥匙失眠。

他甚至可以直接问她。四十多岁还坚持吃醋多少有点倒胃口,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做这种事显然就更容易为人接受。

该死的马捷报居然这时候还是比他年轻几岁。

就这么一边懊悔一边叹息地想着,怀里熟睡的女人模模糊糊呻吟了一声,潮热地醒过来,说自己肚子有点儿疼。

热气呵在颈动脉处,纪荣被柔软芬芳的身体紧紧抱着,硬得有些不适。

“要去卫生间吗?我抱你。”他低声问。

陆恩慈摇头,抓着纪荣的手要他到她包里随身的小药袋翻孕酮片。

女人有些苍白的脸颊掩在头发后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止疼的,两片就行。”

纪荣打开夜灯,下床来到沙发。

他在杏粉色的药包里翻着,感慨这孩子前二十多年到底如何生活,随身带的口服药竟然比自己的还多。

大概是回国时从药箱里随手拿的,有几板别的药混了进去。纪荣垂眼挨个辨认着,看到孕酮片三个字,下意识拿了出来。

两板用途完全不同的孕酮片。一板用于治疗经期不规律、痛经、早孕腹痛;另一板则用于紧急避孕,只压印了两枚药片,其中之一已经被用掉,留了一个小小的铝印。

纪荣把两板药片都拿起来,起先有些不确定,又看了看,眼神才流露出几分怔然的意味。

一分钟后,陆恩慈蜷在被子里,看男人拿着药片过来,坐在床边给她喂水。

他的手覆在小腹处缓缓揉,动作很温柔。陆恩慈抱住他,面上虚汗逐渐褪掉。

“我现在身体真的不大好,总是多病。”

她抱着他轻声说:“唉,小时候扛造,怎么熬都没事儿。现在就……都是这两年,工作什么的…把身体搞坏了,得养养。”

纪荣低低应了一声,垂头吻她,哪怕心里已经认定之前得到的那句甜言蜜语是个谎言。

什么不戴套……别再戴套……那样的话……

恩慈浑身绵软地靠在他怀里,轻声问:“纪荣,我问你……”

“就是,之前那个宝宝,您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