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即将出嫁,在侯府住了十七年,也是侯府的贵客。侯府为公主准备了薄礼,如不嫌弃,可作公主的嫁妆,一同出嫁。”

此时掩在假山后的裴卿,一身月牙白锦袍,纹着暗底青竹纹样,身形清瘦,容颜如画,眸光漠然,说不出的雍容雅致。

“呵。”

清冷冷的眼神像离弦的利剑在眼底酿起,没有任何特意的伪装,眉眼装着冰冷和漠然,垂着头听她们的交谈。

白溪好笑,她在侯府里住了十六年,好像也没住进谁心里,谁也没打动。十六年,她在哪里都是外人。

“安阳谢过外祖母,外祖母费心了。”

裴家的人来了个齐全,见过的没见过的,都不得不和她做面子功夫,虚与委蛇。

“公主婚前还能抽空来侯府坐一坐,侯府蓬荜生辉、不胜荣幸啊。”

白溪坐在主位,向明顺候和侯夫人举杯,不咸不淡的应着。

“外祖母哪里话,此次拜会是为了感谢外祖和祖母这十六年来的照顾,这些年安阳给侯府添了不少麻烦。”

按着白溪母族祖上的辈分,白溪该叫明顺候一声外祖,虽隔得久远,但情分仍在。

明顺候听言,起身向她作揖。

“公主过誉。尊卑有别,我们虽与公主有些亲缘,但实是千丝万缕,不敢与皇家有所攀附,劳请公主日后,唤我夫妇二人一声裴大人。”

明顺候声音沉如洪钟,每一个字都敲在她心头。

裴家和白家的亲缘拉扯得远,白溪得喊他明顺候一声外祖。

可谁都没把她放眼里,一声外祖罢了,明顺候精明世故,也怕言官以此参他一本,给皇帝捏了把柄。

07前程后路

今日的宴酒是山云重,入口不辛后劲不大,微微辛辣与清甜交织,香味层次复杂。

白溪酒量极浅却贪酒,雪白的小脸浮起两片酡红,看起来姿色诱人。

耀眼黑眸,笑起来如弯月,若鸿羽飘落,唇色绯然,肌肤胜雪,娇美无比。

裴卿看着她因薄醉而洋溢的憨笑有些恼怒。

在他院子里时,她身子这般轻透,谁敢给她喝这么多酒。

白溪的手搭在面前的案桌上,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娇慵的撑着头,近乎冷漠的看着侯府众人。

“是了,许是本宫醉糊涂了,不多叨扰裴大人和裴夫人,先行告辞。”声音里夹裹着懒洋洋的懒意。

明顺候站起来说送送安阳公主,被白溪推辞过去,薄礼免了便是。

裴家众人皆起身向她行礼,往日她哪敢摆那么大架子,礼仪能免就免,能简从简,怕惹谁眼红,晚上就把她脖子抹了。

这次小宴摆在侯府的后花园,离府还得走曲曲折折的一段小路。

白溪体弱,长居深院,最多见的就是裴卿院里的方寸天地,如同樊笼囚鸟。

深居简出,很少能得赏裴家的院落。

如今的隽隽陈设,假山流水,曼倩不归花落尽,满丛烟露月当楼。此刻太阳将息,晚霞流转,烟波浩渺。

夕阳打在白溪身上,整个人拢上一层渺渺的柔光,晚风吹得熏熏然。

白溪吃了酒走的慢,碰到了回院的裴卿,身边跟着鹤礼。

夕阳打下,徒生落寞。

叮叮――

听到身后急促轻快的脚步和步摇碰撞引起的叮当响声,裴卿看向她跑来的方向。

灵秀之气扑面而来。

白溪身着鹅黄小衫,藕荷色碎花对襟袄,簪着翠绿的珠钗,坠着明珠的宫绦。似初春晚来到。

白溪体弱,常年病中,一年有十月不晒日光,皮肤幼白,顾盼生辉、梨涡浅笑,被裴卿养得水灵灵的娇俏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