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煎熬了。

顾青芳牵着他走上台阶，步伐缓慢而沉重。

“今日还真是良辰吉日。”顾青芳的声音飘渺，“上天知道我们要成婚，竟连雪也停了。”

秦宵抬头看了一眼，阳光确实不错，自从来到北域他都好久没看到过太阳了。不过他和顾青芳想的不一样，他觉得这分明就是迎接他回家的太阳，是指引他走向光明前途的一抹光！

回家……

他原本的计划全被打乱了，算算时间，信号马上就要被蜘蛛怪放出去了，顾青芳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要来一招请君入瓮……

“很紧张吗？”

秦宵回过神，发现自己正紧紧抓着他，慌乱松开手，却被他抓得更紧。

秦宵沉声道：“为何婚典提前了？”

顾青芳的笑意耐人寻味，轻声道：“怕夜长梦多，怕横生枝节，等不及想要同你礼成了。”

秦宵紧拧着眉。

顾青芳这是用话点他？

登上阶梯，背后忽然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秦宵身子一僵，猛地转身看去。

天上爆开朵朵烟花，被太阳光照得黯然失色，绚烂不见，只有让人心悸的爆炸声。

这本是婚典晚上该放的烟火，被他用来当提示的仙道的烟花了。

顾青芳转过身，微微抬头看着远处的天，意味不明低声道：“今日太阳正好，可惜了……”

秦宵不懂他说的可惜是天气，还是被被太阳光亮掩盖的烟火。

就在这时，有士兵感来通报，说仙道的人闯进影刹宫了。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很快就开始乱了，拔刀的拔刀，讨要说法的讨要说法，终归都是唯恐天下不乱、不服气顾青芳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领主而挑事的。

那行人被士兵拦住，顾青芳视而不见、置若罔闻，扭头看向秦宵，撕破了脸皮，问道：“昨日你说今日什么都会告诉我，秦宵，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秦宵张了张嘴，如鲠在喉无法出声。

顾青芳眼底的光亮一点一点湮灭，晦暗不见底，冷声问道：“是因为他吗？”

话音刚落，容肆被玄鸿带了上来。

身上捆着缚仙绳，面色苍白，衣衫褴褛，衣服上的血干了又被浸湿，反反复复，衣裳结了一层血渍，浑身都是刺鼻的血腥味。

与光鲜亮丽的顾青芳比起来，狼狈至极。

秦宵迈出步子想要过去，被顾青芳拉住手腕。

可转念一想，秦宵又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容肆好歹是被带出来了。

顾青芳眼底多了几分偏执，勾起薄唇，讥笑道：“不如今日我也给你送一份大礼将他杀了。如何？”

秦宵怔了一瞬，内心挣扎片刻，猛地甩开他的手，抽出袖子里藏着的匕首，刀鞘落地，森白的刀锋抵在顾青芳的脖颈。

“放了他。”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来。

“秦宵……”容肆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见状玄鸿一脚踩到他的小腿上，逼迫他一只腿跪到地上，乌黑的魔气瞬间锁到他的脖子上，与秦宵对峙。

玄鸿道：“你生怕这小子死不成是不是？”

秦宵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焦急，眼神来回在顾青芳和容肆两人间游离，这冰天雪地的天气竟都急出汗水，颤抖着嗓子道：“顾青芳，你让他放了容肆。”

仿若事不关己，顾青芳无动于衷，表情如冰封般僵硬，若是细看，却能发现他的眼眶已经染上绯色。半晌，他才低声道：“你为了他，要杀了我吗？”

秦宵刚想否认，就看到他脖颈的暗纹渐渐扩散到了下颌，隐隐涌着赤色的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