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句诗用在烛沙身上并不合适,但,此刻,带着笑意的她,确确实实让人忘记了眼下的无边黄沙,好似来到了春暖花开的山水之间,嗅到了即是跋山涉水也甘之如饴的无限清芳。
她应当不常笑。
否则,人们都会为她沉醉。
其实不仅仅是师衔羽,其余众人,在见到神女浅笑时,皆是一愣。
尤其江别弦。
他嘴唇翕张,目光落在烛沙身上,几次开口,欲言又止。
他……还从未见烛沙有过这般生动的神色,此刻看得,竟有些痴了。
徐观棋是最先回神的,但见众人神色迷蒙,本想出声打破沉默,识海中却传来了晏云山的声音:“神女身上,有死气笼罩,此乃不祥之兆。”
“……死气?”徐观棋眉头一拧:“是我所想的那个死气?”
晏云山叹气:“就是你所想的那个死气。”
寻常凡人,只有在将死之际,身上才会有死气。
越是自然寿终正寝的人,身上盘旋的死气就越是浓烈。
而对于与天搏长生的修士而言,若非经历大悲大痛,乃至于道心破碎,余生渺茫无望者,几乎不会出现此类死气笼罩的情况。
而这死气,也并非每个人都能看到。
晏云山之所以能感知到,纯粹是因为这东西也在他本尊身上存在过,所以才会倍感熟悉。
徐观棋却不解:“怎么会,她不是神女吗?”
他看向烛沙,后者手执莲花,目不染尘,遗世而立。
“神女,只是外人加诸的称谓罢了,若是剥去这一身头衔与责任,再尊贵的人也与常人无异。”
说到这里时,晏云山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叹了口气:“就说这神女,遭此重创,如今又还有几分力量在身?”
徐观棋默然,道:“……若神女身死,这金沙原岂不是要彻底乱了?”
晏云山没有回答,而是在沉默片刻后,忽然对他说道:“观棋,之后无论发生什么,我想请你务必竭尽所能保护好她。”
这个她,指的是师衔羽。
她为神女疗伤时,灵力的异常恐怕已经被发现。
五灵根啊……
此世无人能修,将之归为“废灵根”。
可在天道还未蒙蔽此世的万年以前呢?
师衔羽势必要趟一场这金沙原的浑水了……
对于晏云山的要求,徐观棋没有再问过多,只点头应声:“是,前辈。”
而后,他看了看还未回神的众人,无奈之下,抬手,打了个响指。
对了,之前师妹说这是什么来着?
扣死咩八?
什么奇怪玩意。
算了。
灵力随着响声扩散出去,唤醒了众人的心神,而后便是面面相觑。
师衔羽后知后觉,神女方才好像是在问她名字来着?
她连忙拉着人挨个儿介绍∶“啊,我叫师衔羽,这是我师姐荀心,师兄李恒,这个也是师兄,他叫徐观棋。”
徐观棋:“……”我请问呢?什么叫这个也是?
“诸位,此番相识,必然源自黄沙祝愿,绝非偶然。”烛沙颔首,语气郑重,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而后抬眼看向远处。
风沙起伏的天边,正是红日渐隐。
一行白尾青鸦,横穿云霞,似是忙着归家。
此情此景,烛沙看了无数遍。
她从曾经满目苍翠看到如今黄沙弥漫,却唯独今日最生动。
她收回目光,忽地后退些许,对师衔羽轻轻躬身,郑而重之地行了一礼∶“烛沙在此谢过衔羽姑娘。”
师衔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