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辞雪忽然抖了一下,巫奚顿时紧张起来,匆匆追问:“阿雪,你怎么样?”

薄辞雪回神,摇摇头。见屋内的所有人都一眼不眨地盯着他,他不得不又补了一句:“没事。可能今天累了。”

“肯定是饿了,现在都几点了。哥你等等,我去做饭!”

薄远恍然,立刻起身走向厨房。薄辞雪将环佩归还给裴言,也跟了上去,道:“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跟你一起。巫奚,麻烦你招待一下客人。”

巫奚温柔地笑笑,应道:“好,我一定会好好‘招待’的。”

待薄辞雪离开后,那抹温柔的笑便立刻换了个走向,变得森冷无比:“将军们本事真大,连这里都找过来了不对,现在应该叫您元首大人吧?”

裴言没有心思和他阴阳怪气地寒暄,打断:“别废话。是不是你动的手脚,让他忘掉了过去的一切?”

巫奚冷笑了一声。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抿了一口,才慢慢道:

“是又怎么样。那你知道吗,他复生之后,一共自杀了三次。”

这一句话落,室内俱寂。

“他过去二十多年的人生是一条无望的死路,这点大人您应该比我清楚。”巫奚站起身,端着茶杯,走到裴言身边,蓦然提着他的领口将人拽起来,苍白的手因用力而凸现出蓝紫色的血管:“来,大人,请您告诉我。我这样做,难道要眼睁睁去看他自杀第四次、第五次,直到彻彻底底死在我面前吗?”

裴言的脸刹那失去血色。

是他想得太理想了。若非巫奚告知,他竟全然没考虑过薄辞雪再一次去死的可能性。

眼前的薄辞雪鲜活温柔、生动漂亮,以至于让他选择性遗忘了薄辞雪在世的最后那段时间是什么样子。对方如人偶一样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也对此漠不关心。他数日都不会与外界有一丁点交流,只是一动不动地躺着,安静地等待大限之至。

那时他已经对未来完全没有任何期冀,活着对他来说是一场漫长的凌迟。他所重视的一切都离他很远很远,连梦都梦不见,只有幻灭的泡沫和肉体的痛苦长长久久地陪着他,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了。长%腿老阿﹑姨证﹒理

巫奚看着面色惨白的裴言,讥讽道:“倒是大人颇有闲情逸致,收拾得花枝招展就来了。我真的好奇大人的脸皮是什么做的,云京的城墙大约也望之莫及吧?”

他敛去笑意,将茶杯一倾,兜头泼在裴言的新衣服上,冷冷道:“真是个贱货。”

他松开手,将失魂落魄的裴言扔回座椅上。叶赫真听得汗流浃背,张了张嘴,不待开口,只听巫奚指着他的鼻子继续痛骂:“怎么?你觉得他不是?我告诉你,不单他是,你也一样。你既知他不喜欢你,更不爱见你,偏趁着他忘掉这一切的时候死皮赖脸缠着他不放,除了让他难受有什么用?识相的话就自觉滚出这个岛,回你的草原老家,滚!快点滚!别让我说第二遍!”

暗斗/他险些当场气晕,第一次尝到百口莫辩的滋味

叶赫真的脸本来就黑,被巫奚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通痛骂后更是黑了数倍,贴片弯月就能饰演包公。他不擅言辞,又从没被人这么痛骂过,完全不知道怎么反口骂回去,只能闷声道:“我就不滚。除非你让阿雪亲口跟我说。”

巫奚气了个倒仰。薄辞雪怎么可能这么不留情面地跟人说话,叶赫真摆明了就是要赖在这里了。他无规律地在屋内踱了几步,骤然一扭头,冷笑一声:“好。不滚就不滚吧,你等着,总有你主动滚的时候!”

叶赫真猜不出他又在动什么坏心思,为了不露怯,也冷笑了一声,大步离去。他一心想知道薄辞雪的口味,便沿着薄辞雪离开的方向去了厨房,想跟着学一学那些菜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