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安看起来并无几分疲惫,脱下靴子,淡淡说:“离婚手续都办了,几点回家还得先跟你报备吗?”

都说女人有惊人的直觉,但这一刻,夏衍仲也忽然有了种直觉。

不是毫无根据的直觉,莫安安的神态,不经意躲避他的眼神,或是动作,身上若有似无的烟草味冥冥之中,夏衍仲嗅到了一丝气息,和男人有关的气息。

他的脸立刻冷了。覆着寒霜一般,看莫安安的眼神阴凉凉的。

“你不是加班去了。”这是肯定的语气,“去干什么了?”他追问。

莫安安心虚,她不正面答夏衍仲的问题就是因为心虚,因为先前那晚口舌伶俐的奇迹并不总能发生,大多数时间里,她还是一个一被诘问就哑炮的人。夏衍仲这么问,她就别过脸,作势要绕过他去洗漱:“我该睡觉了,明天还上班,你不要来烦我。”

这样的回答无疑是坐实了夏衍仲的猜疑。惊讶。愤怒,齐刷刷涌了上来,这两天的包容忍让也不顾了,他一把拽住了莫安安的手腕,听她痛苦“哎哟”了一声,猛用力一推把人推到了墙面,一手指着她:“你他妈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找人了?”

相识八年,莫安安还是头一次认识到夏衍仲这副面孔,人气到极致好像五官会挪位了似的,整张脸都是扭曲的,他那双杏仁似的眼睛怒眦着,眼球像要爆裂,一点也不好看,那只抓她的手扬得高高的,她一点都挣脱不开。

男女之间悬殊的体量差异让莫安安怕得腿肚子都软了,她丝毫不怀疑,如果说了不该说的话,夏衍仲指着她只手很可能给她一巴掌。

说谎的时候莫安安心虚,但此刻急中生智,她忽然揪住了夏衍仲话语里的破绽。

“胡扯!我才没背着你寻人!”她憋足了气喊道,心下里自欺欺人地想,敖衡可是经你自己牵过的线,怎么谈得上是“背着找人”?

这一声瞪着眼睛的叫喊实在不似莫安安,气量足。气量足就显得很有底气。

一句话把夏衍仲的魂魄给喊回来了,他耳朵嗡鸣一阵,呆呆地松开了手,脸上的戾气也跟着消散一空。在这个空当里,莫安安也反应了过来,用力推开他,惊疑不定地快步走向了卫生间,“砰”地把门反锁,然后响起了放水的声音。水声哗啦哗啦地响,她究竟有没有在哭,夏衍仲也是无从得知了。

他站在门口,敲了敲浴室的门,莫安安没有回应,垂头丧气地回了卧室。心里懊恼至极。他这阵子真是窝囊透顶,一直在搞砸事情,不停做蠢事,不停后悔。今晚本是想温柔点对莫安安的,甚至帮她热了牛奶,好让她睡得安稳些,现在可好,反而一通脾气把人给吓住了。

夏衍仲躺在床上,灯也没开,视觉感受偃息下去,听觉变得异常灵敏。他听着莫安安从卫生间洗漱出来,想出门再跟她说说话,但刚推开门,莫安安就跟受惊的兔子似的,慌不择路就逃进了客卧,反锁了门。

夏衍仲心情复杂地站在门口,很轻地敲了敲门板:“安安,”他诚挚地像在忏悔,“对不起。”

莫安安没开门,屋里也没动静,夏衍仲顿了顿,又说:“刚才是我失控了。抱歉……我不该怀疑你,呵斥你,我……我太差劲了。”

他的懊悔发自内心,这会儿没有一丝丝做戏的样子,胸口空落落的,背无力地靠在了门板上,兀自说道:“白天你忙,我不敢打电话,怕你烦……只好晚上等着你回家。这房子你说它也不算很大,但一个人待着怎么就那么空呢?我光盼着你赶紧回来,你却一直不接电话,我就感觉很心慌,忍不住想了很多不好的事,什么停车场抢劫犯,半路车祸……越不愿意去想什么偏偏脑子里越是什么……想到后来我手脚冰凉,特别害怕你碰上坏事,回不来了。”

他说得自己难受,缓了一会儿,把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