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贺临皱了?皱眉, 立刻准备将手松开用个借口搪塞过?去。只是他刚有些唾弃自己这种的胡乱的想法?, 却又在下一秒有种入骨般的凉意自他的脊背升腾而起?,只使得青年愣在了?原地。

好像以前也有人经常和他说这种话。

往往是他要去书院的时候、或者是出门结友的时候、是撰写策论的时候。

“贺临,我......好像有些难受。”

“你能多留一会?吗。”

在人声繁杂的江边,那句话、那道声音隔着几?百年再度在傅贺临耳边响起?,他出神的看着面前青年嘴角散漫的笑意, 竟是连带着那张苍白的面容亦是与对方重?叠。

傅贺临第一次想到之前的事情的时候没有旁的任何情绪,唯有深深的呆滞。

对方的神情似乎又隐隐约约开始鲜活起?来, 不?是在他搞出来的幽冥鬼宅,而是原本暖色的富贵人家?中,连带着那只从帷幔中伸出的手指。

上面几?乎没有血色,只有青色的血管攀爬在苍白的肌肤上,年轻的皮肤,却又毫无生气,活像是从棺木里扒出来的一般。

那个起?不?来身的人分明是在挽留他,可那个时候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要对方等等他。

陆承嗣看着傅贺临猛然?僵硬下去的身体,见状一身黑色卫衣的青年方才忍俊不?禁的笑了?笑,他的目光愉悦平静的注视着傅贺临,而刚才与之拉开的距离也如和这个笑容一块回来了?。

只是他尚未开口逗逗对方,唯见傅贺临整张脸上的血色突然?尽数褪去,甚至就像是那日露出的青白死相,连活人的正?常模样都差点维持不?住。

也幸好是夜晚,傅贺临这种样子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在陆承嗣的目光中,他只僵硬的松开手,开口道:

“抱歉,我有事......先走。”

说完傅贺临顾不?得许多,他就像是逃命般潜藏进?了?黑夜,直到站在陆府面前,眼前鬼灯如漆点松花,甚至那日吊诡的红色灯笼尚还挂在其上。

傅贺临花了?很多时间都没能想清楚的事情,却在此刻在这个后世里这一瞬间的挽留中意识到了?一切。

而当他真正?身处对方的处境的时候,方才能感受到更多.......更多。

与其说当时的陆承嗣无端恨他,不?如说是他先有负于对方,所以招致祸端。

眼前的杭新总裁愈是意气风发,傅贺临此刻就愈是觉得惶恐。

他无疑是从一开始就深爱着对方的,但此刻他们俩的位置彻底颠倒,像是一面镜子般将傅贺临曾经忽略过?的细节尽数加诸在他的身上。

这个时代不?属于他,他是游离在这里的怨鬼,但那时候的陆承嗣又何尝不?是?

百年之前的天才拿着那点可怜可笑的怜悯和现在看来不?过?是玩笑般的爱,在对方面前说那些大言不?惭的话。

他说要陆承嗣等等,等他下月回来,等他高中状元,要那个朝不?保夕气息奄奄的病人等他。

陆承嗣怎么等他?

比尚且还活动自如的他来说,对方甚至随时会?死去,终年被?困在那方狭小的床榻之间。

傅贺临抬头盯着在挂在陆府之上的牌匾,他这个时候方才从对方的最后的行为中品尝出其他味道。

对方不?是他生前臆想中那个病弱无辜、等着他来救赎的公?子,也不?是死后他恨毒了?的凶手,而是一个与他般游离在世界之外的.......人。

甚至不?是如他一样的怨鬼,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对于那个人来说,每一个夜晚都会?是对方可能再也睁不?开眼睛的节点,每一个白日都是被?困在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