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泓做好长期坚持的准备,当他酝酿好,对着家人委婉地问出那句‘我以后可以不结婚吗’时,客厅里气氛顿时一僵。
父母坐在对面,沈泓规矩地坐着,双手搭在腿上,看起来很平静,实际上指腹慢慢渗出了潮意,通过布料烫着他的肌肤。
他不知道父母沉默了多久,也不敢去看他们的眼睛,只是在全家人的沉默中,偶尔快速地看他们一眼再快速收回。
沈休是最先开口的人,他只对着任寒喊了一声妈,其他再没多说。
沈泓扭头去看他哥,二人短短地对视一眼,沈泓在收回目光时顺势看向了对面,只一眼,他便顿住了眼神。
他的母亲眼含热泪,艰难地跟他点了一下头,而他的父亲摘掉眼镜,偏开头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沈泓眼神空洞,好似神游外太空一般望着对面,事情的发展比他想象的要顺利许多,令他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沈休轻咳一声,身体微微侧向他这边,用手指戳了他一下。
沈泓没知觉了似的,依然愣愣地看着父母。
任寒紧攥了下交叠的双手,随后抬起右手将头发撩到耳后,同时不动声色地抿去了眼角的泪痕。
两个儿子不负众望地长成他们所期望的那样,尤其是沈休,早就承担起家族重任。
其实在沈泓还未归来的那晚,她的大儿子曾找过她,母子二人做过简单的谈话。
“妈,沈泓跟陈凛在一起。”沈休递给她一杯热茶,平静无波地又问,“您还要再阻拦吗?”
那晚有些冷,任寒围着披肩,没有开口,捧着温热的茶杯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沈休站在她身旁,很久之后扯了扯母亲的披肩,低声道:“他不开心。”
任寒手一紧,一下子把茶水晃出去半杯。
“我接受不了那个男人。”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又哑又涩。
沈休取走她手中的茶杯,将手帕又递过去:“没有人逼您接受他。”
任寒攥着手帕望过来:“那你是在替谁说话?”
沈休用拇指来回蹭着杯身那一小块,神情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斟酌着说什么。
“沈泓。”沈休停下动作,“我希望您接受沈泓。”
当沈休这句话出来时,任寒发觉心底的某个地方裂出了一条缝隙。
沈泓从小被娇惯,没有任何东西是他想要而得不到的,顺风顺水的生活导致他对一切事物向来只维持三分钟热度,尤其感情这回事,他折腾过无数回,无论哪段均是无疾而终。
何况陈凛还是一个男人,沈泓与他的感情,自然不被家人看好。
那时的他们谁都不知道沈泓是否真的收敛了,如果松了口,万一沈泓又耍混蛋把人甩了,让一个男人找上家门要说法,沈家当真要沦为外界的笑柄。
任寒作为一个母亲更是敏感,她可以不在乎外界的风言风语,她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别人诟病,所以她只能利用病愈不久的身体,拖住儿子的步伐。
如今四年已过,在这些时间里,她看得到沈泓的坚持与改变,虽然欣慰,但仍不免有隐隐的愤怒。
自那以后的沈泓变得很寡言,既不再跟她撒娇耍赖,也不再去外面厮混,除了公司与出差,其他时间他只在他的房里待着。
那份意志的消沉让任寒十分无力,她想不明白,陈凛究竟有什么本事,让她好好一个儿子偏得非他不可。
“妈,”沈泓打断任寒的思绪,半蹲到二老跟前,抓着的她手臂,“可以吗?真的可以了吗?”
任寒没理他,沈仲青在一旁问:“怎么光问妈,不问爸呢?”
沈休听着父亲半调侃的语气默默地松了口气,沈泓则还沉浸在不真实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