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员年龄不大,看着眼生,估计是新来的,陈宇阳礼貌地点了个头:“我寄东西。”
“哦!好。”快递员连忙接过,一板一眼地走流程,“扫码下单,需要看一下物品,看完了称重,如果有贵重的东西可以选择保价哈。”
陈宇阳在手机里填完信息,订单机出来运单,快递小哥正在拆胶带,轻轻翻了几下,又重新封住。
“没有违禁物品。”快递小哥撕下运单,在纸箱上贴好,“用保价不?”
这些东西对他而言是很珍贵,对其他人来说只是一堆陈旧的物品,陈宇阳沉吟片刻,摇头说:“不用了。”
“好的。”快递小哥吞吞吐吐地又说,“那个...不保赔啊.....都这样的。”
陈宇阳表示理解:“知道了,谢谢。”
离开快递站点,陈宇阳往书店走,路上给陈大夫打了个电话:“老陈同志,我寄了箱东西回去,您帮我处理一下。”
“什么呀?”陈大夫悠哉悠哉的语气,“难为你能惦记陈大夫来。”
陈宇阳也没装神秘,直接道:“海阳的遗物。”
陈大夫那边安静了,陈宇阳笑笑又说:“林家叔叔阿姨在外地,他家里的钥匙我有一把,放箱子里了,您帮我....送回他家吧。”
这应该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了,物归原主,稳妥地安置好。
“挺好,东西到了爸给送过去,放心。” 陈大夫温言又问,“有....新朋友了?”
知子莫若父,陈宇阳说:“有了,您见过。”
“我见过?”这几年陈宇阳过年都不回家,每年清明也是孤身一人回来待几天便走,陈大夫轻而易举地想到了那位风度翩翩笑起来格外亲人的小伙子,“原来是沈泓。”
夏风滚烫,陈宇阳听到他的名字却感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柔:“是他。”
陈大夫欣慰地笑,叮嘱他们好好相处,陈宇阳一一答应。父子二人聊了几句,陈宇阳听见陈大夫那边来了病人。
“爸!”临挂前,陈宇阳突然说,“我.....如果元旦他有时间,我邀他一起回家,好不好?”
陈大夫听罢蓦地心疼儿子,陈凛打小调皮不服管,万幸靠着好相与的性格没落过什么指点。
表面是这样,可陈大夫知道他实际上又倔又犟,你争我抢家长里短的小事他压根不在乎,讨个饶而已又不吃什么亏。
遇见他不想退让的事,谁劝说也没用,陈大夫记得他说自己可能是同性恋那会儿,因为对儿子有愧疚,他生怕以后父子情断,没骂也没打,生生地憋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气。
后来他才慢慢接受,一来陈凛收心肯好好念书了,二来林家小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喜欢也就默许了。
直到林海阳出事,陈凛决绝地抛下一切,他去苦口婆心地劝,才听到儿子坦白的一件事。
“爸,我为什么敢直接跟您说我是同性恋。”陈凛当时的眼神很麻木,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因为我知道您觉得亏待了我,我也知道您待见林海阳。”
陈大夫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想很捶他一顿。
“为了他,我连您都敢利用。”陈凛说,“我不孝,您别再劝我了。”
那时的陈凛袒露着所有的尖锐,偏执且绝望,为了他心中的坚持,可以付出一切。
眼下也是同理,他看似在征询意见,想表达的而是:跟您交个底,我以后就跟沈泓了。
陈大夫问:“决定好啦?”
“好了。”陈宇阳不好意思地笑笑:“您刚才半天不说话,弄得我还紧张了一下。”
“就紧张了一下呀?”陈大夫故意捉弄他,“回来带几瓶好酒啊,要不然不给进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