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嫄……现在就连你也无法护佑荆国的子民了吗?
前桥望之,心中哀伤不已。
这是西部最后一尊神像,据说也是当初的第一尊。皇姊革除冗祀风俗之时,唯独将这座神祠原汁原味地保留了下来,这是真嫄信仰精神的源头,也是荆国的文化命脉,如今竟然化作块垒,坍塌一空,仿佛那些历史的痕迹都杳然无踪了。
那荆国呢?荆国又当如何?
就在前桥惆怅之时,魏留仙执着火把蹲下,将那石塑的头颅查看一番。
“圣乡……我小时随母皇来过的。”她小心擦去石面上的灰尘,仔细地看了看雕琢的五官,意外而困惑道,“成璧,我好像见过她……我从前见过她。”
“是啊,你刚刚说,你小时随先皇来过这里。”
“不是那时候,”魏留仙重新站起,一边踱步一边打量四周,她的表情愈发困惑,似乎有什么正在回忆里重建。
“这是真嫄的神像,那时我来圣乡,故意装作生病,没有同母皇拜祭。我不想见她,她当时也说过……我若不想见她,就再见不到她了……”
成璧被她毫无逻辑的呓语弄懵了,前桥却听得灵光乍现梁穹和孟筠都说过,魏留仙小时能与真嫄对话,难道是真的?她……她是见过真嫄的?!
与此同时,魏留仙也定定地看回那颗头颅,道:“就是她。原来我当真见过她?那不是我的臆想吗……”
3.
当初她在人前将与神明对话的奇迹归结为孩童的玩笑,长大后又遗忘了事情的本貌,可神像将沉睡回忆尽数唤醒,魏留仙短暂迟疑后,突然将火把掷下,双膝跪在那颗头颅面前。
“你是存在的对不对?我小时候你一直陪着我的,对不对!我都想起来了……”她逐渐激动,几乎颤抖得说不成句,“我、我如今有事相求,你快出来见我啊!”
魏留仙……
成璧去扶她,她却将成璧推开,干涸数日的眼眸重新充盈泪水,沿着面颊簌簌落下。她看到了希望,才允许掩藏的脆弱释放。
“你是神明!你一定能帮我的……你都曾帮过我母皇,帮她那么多次,你怎会不管我呢?你出来见见我,你帮帮我好不好……”
她的哀求逐渐变为泣诉,而后转为痛哭。成璧知道她压抑太久急需发泄,便只默默地陪着,前桥却在她的呼唤中检索四周,内心隐隐产生了期待强大如真嫄,难道当真会随雕像的坍塌死去?如果她还在,能不能听到魏留仙的祷告?能否让奇迹降生?
而紧接着,不远方的空明处便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唉,留仙……”
前桥立即看向声音的来处,那里仍旧只有碎石和废料,以及被火把照亮的尘埃,魏留仙却像看到什么一般定住不动,她的泪水越来越多,直到不得不伸手擦拭,绝望的呜咽中带着欣喜,仿佛见到阔别已久的家人。
“你还是肯见我的,你愿意帮我的……”
她身体越伏越低,直到将头磕在地上。
前桥看不见所谓的“真嫄”长什么模样,在什么地方,似乎她只出现在魏留仙的面前,而这一切也并非魏留仙的妄想,因为前桥确实听见了一个女子的叹息。
成璧则耳聋心盲,一心以为魏留仙难过太甚精神恍惚,轻声唤她起来,可此刻魏留仙心中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荆国地震,殃及无数,兴军与西梧趁乱攻关,如今正在南下!我不知京都如何了,但看周遭死伤无数,京都大概也不会幸免。
“都是我的错,是我识人不明,不仅听信佞幸,还把敌军放过了关……黄原军队已经覆灭,敌人不日即将越过大亭,攻至潭阳……我求你帮帮我,帮帮皇姊吧!”
她哭着诉说一切,包括让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