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油灯的风罩,将纸凑近火焰点着了。
“此事惊动皇姊,你也脱不开干系,由我日后处理吧,”看着火舌将信纸吞噬,魏留仙的神色终于缓和了,轻声道,“我愿意相信你是不得已,也愿意相信你心中仍爱着我,但是熙衡,你能感受到吗?我们之间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赵熙衡喉咙微动,似乎知道她所指为何,抿唇道:“是。”
“还能回去吗?”
这话让他重燃了希望,笃定道:“能!”
或许从对方眼中见到了想要的东西,魏留仙浅浅地笑了。
“只怕这条路,比我们想象中还要难走。”
话音未落,身后上锁的门就被敲响,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急切地传来。
“公主!公主可在里面?”
是成璧。魏留仙微微犹豫,还是将房门打开,让那个面色铁青之人进来。成璧双目绕过魏留仙,直瞪向刚刚离席的赵熙衡,怒意甚至将端来酒菜的侍者吓得不敢擅动。
魏留仙倒是淡然,问道:“吃饭了吗?”
“吃了。”成璧的回答冷冷冰冰,仍带着对梁穹被掌掴的怨气,与赵熙衡怒视彼此,魏留仙却不给他发作的机会,见他不借坡下驴,便淡漠道:“既吃过,就候着吧。”
“公主,随我回去吧,好吗?”
成璧努力将不满情绪排除在外,语气软下来,甚至带着央求。
“庶卿不放心,叫我过来找你,还让我转达一句话你上次问他的事,他觉得甚好,只要你回府,他就听你的安排。”
哪件事甚好?重新开始,帮她忘掉赵熙衡吗?
前桥听懂了,心几乎被攥成一团,魏留仙却像没长耳朵。梁穹姿态越低,反而越增长她的气焰,对成璧道句“我要会客,你要么留下侍奉,要么自己回去。”就不再理他。
成璧不甘心回去,又对她的无情何其失望,咬了咬牙闪身站在她背后,眈眈地盯着破坏家庭和谐的始作俑者。
可……一个巴掌拍不响啊,魏留仙到底还是选择了赵熙衡,这个决定甚至在动身赴宴的一刻就做好了,莫说是成璧,纵使梁穹本人过来,只怕也会自讨没趣的。
3.
成璧既入内,王聪也跟着进来,两人面对面立着,两个主人面对面坐饮。
心事积郁已深,当着旁人也有许多禁忌,酒成了唯一打开牙关的钥匙,两人不知不觉越饮越多。
与静默的室内不同,室外的京都夏夜热闹非凡,对街瑶歌楼鼓笙骤起,以一场别开生面的表演招徕客人,歌者倚着栏杆,在伴奏中开了口,声动梁尘的歌喉刚起调,魏留仙的耳廓就随之一动,脸上浮现若有若无的兴趣,手指也轻轻打起节拍。
余人顺着她的目光,向音乐的来处望去,歌声穿过街衢飘进窗口,唱词清楚得如在耳旁。
“少时初见岍江渡,把臂览秀巍。而今重会,岍江覆雪,双鬓染霜霏。
“故友追昔凭桂酒,一盏尽一杯。灯底离愁叠画影,独付我、老来悲。”
歌声由轻曼转为哀婉,一曲终了,窗外高呼歌者再唱,魏留仙却望着窗口发起了呆。
像是为抵消惆怅,赵熙衡调侃道:“那唱歌的与你相识吗?”
魏留仙回过神道:“做过他几次主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