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桥有点难以启齿:“这个……储卿是何缜。”
诱荷摇头叹息道:“看来你的感情线也歪了不只一星半点,不过恭喜啊,你已是储君了。”
这个储君当成如今这样,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前桥休息了一夜,第二日视觉有所恢复,却仍旧流泪不已,于是让成璧将眼上的绷带重新绑好,听严珂派人禀告的消息。
“兴国余部感于真嫄神迹,主动卸甲投诚,郡卿大败三皇子后,追其入桃林,将三皇子斩首。”那人道,“郡卿收复了所有追随过三皇子的兴军,已踏上归程。”
她还以为赵熙衡留下是视死如归,没想到老月豺的兵马胆量不够,主动投降,到底还是让他捡到便宜了。
如今兴国继承人只剩他一个,前桥还以为赵熙衡会带人趁机回到敏都,解救他的父皇,用军功和继承人身份摆脱荆国控制,没想到他还是选择回来。
半日后赵熙衡才赶到,将老月豺的人头呈给严珂核验,他主动询问严珂,投诚的兴军应该如何处理,严珂意有所指地道:“不忙,郡卿还需要他们呢。”
她没要回兵权,因为那样势必激起新的冲突,她称呼赵熙衡为“郡卿”,因为两方的联手密约还将继续。赵熙衡知道自己的戏份尚未结束,当下也不再纠结,而是问道:“我方才看到许多人抬来梧军尸体,那驱纵死尸的妖法消失了?储君殿下在哪?”
“是啊,奉神已经死了。”严珂望向大帐道,“储君殿下受了点小伤,正在静养。郡卿殿下若不放心,就去看看吧。”
3.
赵熙衡火急火燎地冲进帐内,将成璧撞了个趔趄,还没等成璧发难,他就没好气道:“真是要你无用!哪有这样的护卫,专门让主人受伤,养条狗都比你强!”
“你有什么脸说我?”成璧冷冷道,“将奉神邪徒送到储君身边的,不是我吧?”
赵熙衡理亏得闭了嘴巴,眼神却不肯轻易认输,狠狠剜了成璧一眼,走到前桥床边关切道:“眼睛怎么了?”
“没事,你再晚来一会儿,估计都好利索了。”前桥靠在软枕上道,“听闻你将老月豺……哦,你弟弟,听闻你将他杀了?”
赵熙衡点了点头,又发觉她看不到,回答道:“是。”
前桥不怀好意地笑道:“手刃亲人是什么感觉?”
赵熙衡的声音闷闷的:“没什么感觉。”
“手刃血亲还没感觉?你真是冷血啊。”
过了好一会儿,赵熙衡都保持着绝对的沉默,最终开口道:“他死前为求饶,叫我‘哥哥’。”
前桥看不到赵熙衡的表情,却听见一声长叹般的笑:“这称呼让我愣住了,你大概想不到,他几乎从未这样叫我,从前总是连名带姓,也总是带着戏谑,好像我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人,或者笑柄。
“我说,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哥哥,和想象的感觉不一样。他说哪里不一样,我便问他,‘大哥死前,也这样唤过你吗?’
“他没回答。我知道他不会亲手杀掉太子,他狠辣有余,却没那个胆子。或许是误会我要为太子复仇,他便对我说,若是大哥那时唤他三弟,他舍不得动手的这又是谎话。
“而后他还提起陈贵妃,说我既知骨肉分离之痛,又何必对他赶尽杀绝。我那一瞬间哭笑不得,我说你有没有考虑过,除了我的母妃,我从来没在所谓的血亲中获得爱和快乐,给我家和温情的人,也从来不是你们呢?
“‘去下面见到大哥,也把这句话捎给他’我是这么说的,随后就给了他体面的一刀……你不用怀疑我在说谎,因为严珂刚验过头。”
给了体面的一刀,接着就把头割了?前桥相信这不是出自赵熙衡的仁慈,他就是泄愤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