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倒是诚恳,记住你今天的话,好自为之吧。”
他是安吉的人,前桥没法用军法惩戒他,看天色已晚,听着外面已经开始杖刑之声,终于决定要走,赵熙衡便站起来,狗儿似的跟在身旁点头哈腰地送。
君子不欺于暗室。等前桥出了门,着人带走四位女子时,赵熙衡适时道:“还有没有俘获的梧国女子了?交给储君一起带走!”
前桥于是目睹另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从赵熙衡的睡帐中送出,目瞪口呆,回头瞪着赵熙衡。
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他则做诧异状:“诶?怎么还藏了一个!还有藏匿者快快送出,否则军法不容!”叫了半天,仍旧是那五人,赵熙衡一脸抱歉之态,让人拿来衣服为女子蔽体,对前桥小声道:“幸好今日有你,不然我的清白也无法洗清了。”
前桥白他一眼,只觉让他钻了空子。赵熙衡则一副乖巧之状,恭敬送她离去,才将额头的冷汗揩去。
身后是揉着屁股声讨荆人残忍的手下,赵熙衡叹息着,从来没觉得文化理解如此任重道远。
0166 166.龃龉
1.
五位沦为军妓的梧国女子让前桥十分心疼,回去后就找来随军医官为她们做全身体检,然而面对医官的询问,她们很少给出相应的回答,甚至点头摇头这种简单反应都做不到。
最初前桥以为是语言不通的缘故,便四处打听会说梧语之人,后来才发现,这些女子互相交流,同样存在障碍。她们口中咕哝的与其说是语言,不如说是语气助词的合集,只能表达基本的情绪而已。
“怎么会这样呢?”
施克戎道:“属下曾听说过,西梧部落将战败者驯化为奴隶,奴隶的后代称‘奴隶子’,会送到一处集中抚养,灭绝其文化,培养服从性,待这些人长成了,有力量者送去战场或做劳工,样貌突出者供贵族消遣娱乐。奴隶子都不会说话,只能听懂主人的一些指令……属下猜测,她们也是梧国的奴隶子,是随军出征,专供士兵消遣的。”
如果猜想属实,那真是可怜。前桥原本准备了饭食,可她们一个个眼看着食物不动,施克戎的话浮上心头,她挟了几口菜盖到饭上,用筷子乱乱地拌了,将碗和筷子递给一位女子,对方才将其识别为食物接过。
她不用筷子,仅靠手指抓握饭食,一味往口中放,看样子是饿急了。
前桥不做声地拌好了剩下的饭,看她们一人捧着一碗蹲在地上狼吞虎咽,纤细的手腕脚踝露出筋骨的轮廓,看得前桥心中仿佛被什么狠狠噎住,说不出话。
在兴国时她也见过一些场面,不被尊重的女子、没有出路的妇人,麻木也好,痛苦也好,她们还会表达,还有追求,情况尚未超过她的认知范畴,充其量是印象中男尊女卑社会的复写。可完全沦为奴隶的生活是什么样,她从未想过,这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在生存基础之外,礼节与文明尚未普惠,她们的进食亦如野兽,遗落在地的被拾起,想也不想继续放入口中。成璧和施克戎只能及时打扫残渣,免得她们吃坏了肚子,可随着一人走到角落旁若无人地排泄,这回所有人都不知该怎么处理了。
前桥忙道:“成璧拿恭桶来!”
恭桶是拿来了,可排泄早已进行完毕,前桥守着空桶发愣,如今道理讲不通,就连基本的交流都做不到,可言传身教发挥着带动作用,受了第一人刺激,选择就地排泄之人越来越多,剩下四人齐聚角落,蹲下解决,前桥急得手足无措,下意识发出一声严厉的呵斥,没想到还真管了用。
那些人被她吓得缩成一团,排泄的动作倒的的确确停下了。
怎么会这样啊?前桥头一次觉得人和牲畜的差别如此之小,她挨个拽起她们放在恭桶上坐着,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