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桥也不由得感慨了:“这就是所谓‘文化自信’吧。说实话,我一直有个疑惑,京都地区和南郡所称之‘姊’,在何缜则称‘姐’,我一直不喜欢这样,听说右边的‘且’字是对男性生殖器的尊崇。”

“生殖器?还尊崇?”乐仪冷笑连连:“那玩意也就玩个乐,狗屁的尊崇!‘姐’就是个方言,荆国各地口音不同,叫姊姊姐姐的都有。你在兴国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把我们的文化之根都忘干净啦!”

她说着,在纸上写了个龙飞凤舞的“妄”字,随后将那句话补齐“亡女之心,皆为虚妄。”

满张纸上带有偏见的文字汇成海洋,一个个“女”旁如同舞动的浪花跳跃不休,那些字在乐仪看来,完全不存在针对自己的贬义,荆人大大方方地使用通用文字,以自己的文明赋予其含义,哪怕它与兴国不同,难免造成歧义,可这不比生怕被“污名”而不敢使用要好吗?

若一味偏安,闭门造字,孤芳自赏,出让广大的文化沃壤任由他人胡撰,又怎能争取主流话语权?被放逐的文字恰如被鲸吞蚕食的版图,寸土必争才是外事基本原则。

她在心中顿开茅塞,乐仪却不屑道:“一天天光惦记那些没用的东西,半天才抄两页,我找陆阳用阴头儿写,都比你快。”

前桥的一腔热血全冷却了,哭笑不得道:“你真的很容易摧毁在我心中的伟岸形象。”

“什么是‘伟岸’?抄得工工整整按时交差才是‘伟岸’呢,要是不抄完,我也没法娶收哥了,你到底写是不写?”

写,她当然写。漫漫书山,焚膏继晷,正好昨夜一场偷欢,还未来得及饮咖啡,前桥满足地自酌一杯。

我的老师:别跟人家说你学过小学,要脸,谢谢。

0160 160.偷郎

1.

近日的侯府沉浸在好事将至的热闹中,四处张灯结彩,乐仪奔波于私宅和侯府,忙得不可开交,自通宵抄经后就不见了踪影。

从前乐仪不常回私宅独宿,吃住仍多在侯府,如今新郎要过门,少不了走个热热闹闹的过场,便以宅邸为新府,侯府为郎家,从武德侯府至郡主宅完成接亲仪式,也可与南郡民众同乐。

前桥帮不上忙,就去和卯卯做伴,两人白日游荡在侯府,看又折腾出什么新花样,晚上就在风笼里聊天乘凉,静待婚期到来。

诸事有条不紊地进行,谁也未曾想到,就在大婚前日风波乍起。乐仪身着刚改好的吉服匆匆赶到,连扣子都来不及系,就拉着前桥说:“糟了,糟了!有桩急事非你帮忙不可!”

前桥一听这话就苦了脸:“到底是你娶收哥还是我娶?上次抄书抄得肩膀生疼,这回又什么事?”

“肩膀算什么?这次是天大的事,要命的事!”乐仪夸张地哀嚎着,一屁股坐在前桥身边,张了两次口都没说出话,深吸气平复情绪后道,“这话从何该说起呢……你知道吗?在我们南郡,婚礼前夜有个风俗,称‘偷小郎’。”

前桥皱了眉:“偷小郎?谁家的小郎?”听上去真不雅,莫非乐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想再偷一个不成?

好在乐仪解释道:“当然是偷自己家的,就是收哥啊!婚礼前夜,新妻的亲朋好友要助她潜入小郎房中,与小郎私会而不惊动其家人,若成功进屋,小郎就可招待新妻一夜,即使其家人后知后觉,也要顺水推舟,不得阻拦的。因此新郎家会让小郎独居空屋,等待新妻上门‘偷郎’,但与此同时,一家人也会枕戈待旦,防范新妻轻易得逞,并将其视为对新妻的考验。若新妻得手,小郎家会格外认可新妻能力,也会放心将小郎托付出去。当然,如果失败,大多也半推半就地放个水,促成好事一桩。”

成功偷会小郎,还能被视为有能力?南郡人的心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