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贯为何?”
陆阳恭敬答曰:“奴是泰成人士,小地方,庶卿怕是不知。”
“泰成啊,在觐坞府阴岗一带。”梁穹心中仿佛藏了一个荆国地图,对陆阳道,“冒昧问一句,公子家中是做何营生的,为何会入奴籍?”
陆阳苦涩地笑笑,言语也染上悲戚。
“阴岗盛产松木,原本家中靠山吃山,经营制棺生意,也算自给自足,可嘉赐六年兴匪南下,阴岗东南尽遭掳掠。母亲为匪所害,父卿便将孤儿卖入奴籍,凑了盘缠,随新妻逃难去了。”
梁穹闻言同情道:“抱歉,谈及你的伤心事了。”
“不敢。多谢梁庶卿关心。”
梁穹似乎戒备未消,又就泰成松木棺材和漆料同他聊了一会儿,没察觉出破绽,吩咐人将陆阳安顿好就回去了。
前桥则留在陆阳身边,紧张地盯着他。
既然知晓他是赵熙衡安插进来的人,不可能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她生怕自己放过任何可疑之处,紧盯陆阳一举一动,然而对方当真什么都没做。他面带羞赧地同周围使奴打了招呼,收拾好自己的居所,又去擦地、洗涮、缝补旧衣上的划痕……忙活到深夜,一位奴仆前来传话,让陆阳去公主寝殿前候着。
陆阳愣了,前桥也愣了。怎么才进府就侍寝啊,魏留仙这么猴急?
她腹诽魏留仙心大,又跟着陆阳的步伐,一路飘到寝殿之外。魏留仙却不在,又一丫鬟出面传令道:“庶卿有言,秋夜寒冷,请陆公子进去等着。”
靠,原来是他。前桥恨得牙痒,她有时真要被这个“无私”的庶卿气到发狂,紧跟陆阳进了寝殿,内心紧张得砰砰直跳。
至今为止,魏留仙似乎都没认出陆阳的身份,那么转折一定发生在侍寝的过程中。他到底是怀揣什么目的,又是怎么表明身份的呢?
水钟正一滴一滴地走,陆阳跪在房间一侧等着。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终于被打开,魏留仙垮着脸走过来。
“梁庶卿呢?”她不悦道,“派人来侍寝倒是勤快,他怎么不在?”
“庶卿还在处理账目,说是要晚一点来。”丫鬟小声地答。
魏留仙轻哼一声,进入中室,掀开珠帘,瞧见垂头跪着的陆阳。起初状似要挥手打发他离去,可对方闻声抬头,正和她四目相对。魏留仙竟骤然站在原处,愣愣看着陆阳,五官逐渐染上错愕之色。
“殿下……”
陆阳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快步上前的魏留仙狠狠掐住下颚。她动作之快令人来不及反应,前桥几乎和丫鬟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怎么了?
前桥紧张地看着她,那只掐着陆阳的手正因用力微微颤抖,把原本白皙的面孔掐出两道指痕。魏留仙闭上双眼晃晃脑袋,再次睁眼时,神色多了几分迷茫,手却捏得更紧了。
“陆阳?”
她声音干涩而严厉,被钳制之人忍着痛,对她艰难答道:“是,奴是陆阳。”
“公、公主殿下……”
丫鬟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魏留仙像是才从惊愕中缓过神,冷冷看她一眼后,终于将陆阳的下巴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