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怀瑾听罢,轻笑一声,未置一词,却让人总觉得这笑别有意味。
“她不敢算计我,却敢将自己的亲侄女送到别人手里。”
裴筠庭闻言看向他:“云黛璇?”
“正是。”
原本他想着,若与云氏谈崩,可以拿云黛璇与小叔子的事情做文章,搅趟浑水。可那日云黛璇不知好歹的“撮合”他与云妙瑛后,三皇子便只想立刻以牙还牙,让她好好吃些苦头,没想到意外挖出了别的东西。
“鞑靼人的香铺……她想把云妙瑛送给鞑靼人?”
“不一定。但于那位四姑娘而言,却一定不是件好事。”
裴筠庭思忖片刻,对他说道:“燕怀瑾,人得救。”
燕怀瑾闻言,笑了笑,站起身来,将信放到暗卫手上,一双眼却凝望着她:
“都依你。”
第三十四章 姑苏游记(十三)
曾有文人墨客盛赞姑苏“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眼下虽已入春,可姑苏的夜景,无论怎么看都别有韵味。
裴筠庭端坐矮桌前,身披燕怀瑾的狐裘,一张小脸藏匿帽中,眼神时常朝外瞥。
收到暗卫的消息,二人便立刻将逛街的日程延后,一同乘上这艘乌篷船。
落日西斜,从渐渐烟幕到花影扶疏,暮霭沉沉灯烛初上。
姑苏的白昼亮起时,黛瓦白墙皆静谧无言,亘古守候拥有千百年历史的城镇。剥落的墙皮、斑驳的街道、波澜的河水,里外透着它独具一格的风情,无声讲述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暗红的灯笼映照在暗绿色的青石板上,两色交织,将长街的风情展露无遗。屋舍俨然,商铺栉比鳞次,抬眼望去,飞檐与酒旗辉映,木窗与黑夜交融。
夜晚街头的热闹程度并不比白日时逊色多少,即便坐在船上,也能远远感受到酒香四溢的客栈、清香甜糯的糕点香味、婉约幽深的姑苏评弹,伴着哗哗作响的潺潺水流,很是动听。
身处闲适情境下,两人开始闲聊,裴筠庭忽然问道:“你如今已神通广大到这般地步,知晓她要走水路行事了?”
“想啥呢。”他收回望向湖面的视线,看杯盏中的茶水随船身摇晃而摇曳,“在燕京那会儿,你不就一直想坐船游湖?再说,走水路于我的人有利,若有谁跟着,一探便知。”
回首,就见她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朵花,因手边没有铜镜,只好胡乱插在发髻间,歪歪扭扭,要是旁人见了,定会扑哧一声笑出来。
然而燕怀瑾却莞尔,眼底荡漾细碎的银晖,并未指出任何不妥,故裴筠庭也未能即使察觉自己颇为滑稽的模样。
“好看吗?”她问。
“好看。”他凑上前,伸手替她移正花的位置,收手时,垂眸望她一眼,墨瞳好似身下流淌的河水,倒映着华灯与月色,波光粼粼。
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裴筠庭顿时呆滞,保持原有的姿势,瞬间撞进他深邃的眼底。
四目相对,耳根皆烧得滚烫。
乌篷船踏着大街上的灯光,逆水而上,桨橹划开的涟涟碧波里晕出漫漫远意。
沉默间,唯有船桨划过的水声和展昭与船夫低声闲谈的声音依旧。
微风惬意,碧波荡漾,裴筠庭百无聊赖地伸出手,指尖掀起波澜。
燕怀瑾目光不自觉的顺着她指尖往上,凝望少女的侧颜。他环着双臂,仍是一副闲散模样,实际一门心思都用在裴筠庭身上。
你瞧有些人,就是眉眼长成了山水,从里到外,又清又艳。
“船要驶到何处啊……”良久不言,困意上涌,裴筠庭揉揉眼,问道,“我有些乏了。”
他收回视线:“别急,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