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犹忌优柔寡断,裴筠庭全力以赴,承影剑在她手中仿佛拥有独一无二的灵魂,且怡亲王好吃懒做久了,怎是她的对手,没多时便败下阵来。
燕怀瑾亦然。
战场最能磨砺人的心性,他也因此练就满身硬本事。真刀实枪的厮杀数回后,便是裴长枫都略逊一筹,更何况燕怀泽。
直掠面门的剑刃触目惊心,铮然的嗡声震得人虎口发麻,绕行一圈便戳向心门。
激血飞溅染甲胄,胜负也于刹那间分晓。
裴筠庭等待的就是此刻,她反手将剑投向韩文清,眸光狠戾:“韩文清,永昌候世子一事,是否与你有关联?”
“哦?”他面无表情地躲过她夹带恨意的袭击,状似认真地思索了好一阵,才道,“的确与我有不小的关联,但那又如何?无足挂齿的虾兵蟹将罢了,能被我利用,是他此生最大的价值。”
气急反笑,裴筠庭攥紧的指节发出“咔咔”的细响:“是,你高高在上,运筹帷幄,他却只是个半大的少年,对你而言,他的性命不值一提。”
众公子小姐,以及群臣都没想到,少年壮烈的牺牲里还夹杂着算计。
“韩文清,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傅伯珩呢?谁能救他?谁能把他还回来!”
“他才十四,他还在长身体,连个喜欢的姑娘还没有……”即便浑身的力气都将被抽干,她仍固执地为曾经依赖自己的少年抽出另一把剑,“一命偿一命,天经地义。”
凌空一划,长剑横扫,席卷污浊的空气,朝韩文清飞掠。
虽被捆住双手,但他怎会乖乖就范,眼看着裴筠庭即将冲到跟前,他身形微动,正要避开,谁料肩膀被人猛地一踢,刀光锋锐,刺入他的胸口。
做完这些,心知自己将要达到极限的裴筠庭毫不恋战,单手撑在地面,身子腾空翻滚,瞬息间退回安全地带。
对两人的对峙毫无兴趣,韩逋面不改色,持续指挥部下抵御,眼见大势将去,就想带燕怀泽一起逃走。
然而满目狼藉的混乱中,暗卫分明一直将他护在中央,可仍被人悄无声息地往胸前处插了把尖刀,捅穿心口。
他如缺水的鱼,瞳孔外突,干裂的嘴唇张阖,殷红的血越涌越黑刀上有毒!
温璟煦暗自蹙眉,若有所思。
显然,此事出乎意料。
“韩相!”原先马上要握上他手的燕怀泽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只能眼睁睁他倒在自己面前。
裴筠庭浑身疼得像要被撕成两半,唇瓣发白,满头大汗,全无往日的清丽淑仪,可在场之人无不肃然起敬。
此后数年,人们提起裴筠庭的名讳,首先忆起的,当是她惊才绝艳的剑术。
是她以一己之力告诉所有人,女子拥有无限可能,她们也能与男子平分秋色。
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
终日挂在墙上的剑,得见天光。
预备上前扶她一把的温璟煦,脊背蓦然一凉,侧身,恰好看见毒针擦着鼻梁掠过,几乎惊出满身冷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有人快要等不及了。
一旁燕怀瑾的剑尖始终悬在燕怀泽喉头,瞥见皇后雾蒙蒙的眼,也仅是扯出一个笑,表明自己安然无恙。
假死一事,皇后信以为真,整宿的失眠、吐血、食不下咽,不堪重负的身子一再透支。
万幸,万幸他平安归来了。
“皇兄,其实你不必如此。”
“你我境遇相反,又怎能切身理解?”
“我”
刚吐出一个字,燕怀瑾便被他扑倒在地,待反应过来时,那支突如其来的箭已深扎血肉。
而下意识推开他的那一刻起,燕怀泽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