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西洲人见他动作,跪下的跪下,起身的起身,皆以自身品阶向他行礼,他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

可他站着,那些西洲来的贵族们怎么敢坐下,皆站在原地,等着他的动作。

我下意识瞄了眼傅上玄,傅上玄面色一如往常的冷然,对周遭的变数全不在意。

专心吃着面前的羊肉。

他身上的常服挺括,看着很是拘谨,但他的坐姿倒是比平时随意了些,他性子虽傲慢,却从不苛责下人,所以他身后服侍的几个小厮也不太拘束,甚至还偷吃了几块羊肉,傅上玄看见了什么也没说,权当默许了。

傅家从不怠慢家臣和奴仆,想来他也是耳濡目染,虽常让人滚开,但从不责罚。

只是他一向很厌烦这等觥筹交错的场面,谁也懒得理,可身为主家,又不得不到场。

表情极尽不耐。

我不知裴昭是为何意突然起身,可当他看向我时,我却是慌得几乎要站起来了,他的手随意放在腰间长刃上,蓝眸正在注视着我。

我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露出怯懦丑态,便端坐好,支直身子,朝他看去。

猝不及防间视线交错,他愣了一下,接着皱着眉,竟比我先一步别开了视线,同身旁的侍官说了句什么。

那侍官是傅家的家臣,听到裴昭的话朝我看了过来,面露不解,却深深低下了头,像是拒绝回答裴昭的问题。

不曾想裴昭那厮冷哼了一声,还不等众人反应,便踢开身前的桌案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众人似都未料到他会如此,皆错愕地看向了我们。

他本来就坐我旁边,没一会儿便走到了我的桌案前,浓睫半垂,定定看着我半晌,因着身形高大,瞧着十分骇人,我全未想到他敢如此,一时哑然,更不敢乱动,望着他,攥着身下的软垫。

“你在笑什么?”

他用生涩的官话向我问道。

我自然不可能直接告诉他是在嘲笑他,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我幼时把傅上玄惹生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就会干笑两声叫傅上玄阿兄,这招意外的好用,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脸皮厚,傅上玄便也懒得跟我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