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叹了口气:“嬷嬷,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明白,李氏就是个汉人,碍得着她这几年的恩宠了?”

桂嬷嬷一惊,品出了福晋话中的意思,福晋这是在暗暗说主子爷就喜好汉女呢,只是这话不能说出口,也只能她们私底下揣摩。

“福晋放心,我观那年格格虽长的貌美,但性格实在成不了气候,不一定能像李氏当年一样入了主子爷的眼。”

福晋摇摇头,心中暗叹自己这个老嬷嬷蠢笨:“嬷嬷你错了,我倒盼着年格格争气些,这府里其他格格们指望不上,倒盼着出来个新人分一分李氏的气焰,年格格性子简单,那最好不过了。”

桂嬷嬷这下终于懂了福晋的意思,李氏受宠多年,如今又诞下二阿哥,到时候若是母凭子贵,必然对大阿哥的地位形成威胁。年格格若受宠,又好拿捏,这是好事啊!

“说来,弘晖的病今日好多了,我也去前院知会爷一声。”福晋抬眼看着前方,笑着冲桂嬷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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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书房,胤禛刚刚完成皇阿玛今日布置的课业,放下笔,抬眼便看见眼前那盏冷了的杏仁粥。

方才福晋来了一趟,先是说大阿哥身子好些了,转而又把话头引到刚入府的两位格格身上来。

胤禛最烦被身边人探听喜好,闻言只置之不理,由着福晋在那里自说自话。

结果就是,福晋先是夸了钮祜禄氏端庄稳重,涵养淑珍,又说了钮祜禄氏乃满军镶黄旗,家室不同一般格格,最后才说了句年格格天真烂漫。

胤禛有一个多月没进过后院了,上次去李氏那里被气了一回,便歇了再去找不快的心思。福晋忙着照顾大阿哥,至于宋格格耿格格,一个像把自己泡在苦酒里,一个跟木桩子一样无趣,他向来也不爱去。

福晋今日跑来前院说这么一番话是什么意思?暗示他应该给钮祜禄氏面子,先去宠幸钮祜禄家的女儿?

胤禛近来心情本就不好,如今将福晋的话在心底咀嚼一番,更是气的冷笑起来,不禁挥手将面前那盏冷粥挥落在地。

瓷盏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动。门外的苏培盛听到动静,忙一溜烟进来察看情况。

看了眼黑着眼的主子和地上那盏冷粥,苏培盛瞬间就清楚了缘由。

不过主子有火总不能憋着,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就得想方设法给主子找发泄的渠道,不然这怒火燃烧,总有一日要波及到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身上。

苏公公脚步拈轻,笑脸迎上自家主子的黑脸,劝解道:“爷,整日闷在这书房实在伤身,如今月色正好,不如您出去走走?”

胤禛冷着脸看了他一眼,冷不丁问了句:“年格格安置在何处?”

苏培盛心头一亮,忙回道:“年格格安置在西侧院,那地方虽偏,却胜在清净,年格格一个住着倒也宽敞。”

胤禛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抬脚就往门外走。

苏培盛跟在后头,一旁的徒弟冬临看到主子出去,忙凑上前偷偷问:“师傅,主子这是要去哪位小主那儿啊?”

结果却换来师傅的一记打,苏培盛摸着徒弟那圆溜溜的脑袋,教训道:“兔崽子,主子爷的行踪也轮的着你打听?”

说罢,又急匆匆地往前追。

主子爷往年格格居住的西侧院去了。

这一消息瞬间在贝勒府内传开,毕竟四爷是走路去的,他那么一个大活人,路上又那么多洒扫办差的丫鬟太监,各处想不知道都难。

李氏得到消息,摔碎了手边的一樽缠枝青花瓶,把一旁正在玩布老虎的二格格吓得直哭,襁褓里的二阿哥听到姐姐哭,也跟着扯起嗓子嚎起来,李氏被孩子的哭声唤过神,一时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心,忙跟着奶妈手忙脚乱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