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伤口处理好,紫苏扑通一声在年婳面前跪下:“小主,奴婢该死,奴婢不该把小主一个人丢在那里,女婢疏忽大意了,请小主责罚!”
说着便一个劲儿地磕头,那额头磕在地上的动静,听得年婳心惊肉跳。
年婳连忙将人拉起来:“快起来,我又没怪你,当时天色昏暗,你惦记着回来给我取灯笼,后面的事谁能料到。”
年婳说着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四爷,这是替紫苏求情的意思了。
胤禛看出了她的小九九,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他真想不通年遐龄怎么教女儿的,这人方才差点死在马蹄子底下,大哥那马当初可是从一众汗血宝马里挑出来的,若是被那畜生踩上一脚,莫说年氏一个弱女子,便是军中将士遇上了都要断上几根肋骨,要是踩到要害处恐怕当场小命不保。
方才太医来诊治的时候他跟着看了,虽说没伤着筋骨,可那皓白腕子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怎么看都称得上触目惊心。都这时候了,她居然还顾得上替一个丫鬟求情?
胤禛本想装作没看见她的意图,谁知年婳蹬鼻子上脸,竟凑过来拉住他衣袖一角晃了晃,撒娇道:“爷,不知者无罪,紫苏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平常伺候我也是尽心竭力的,若您今日罚了她,我身边可就没人用了,您说是不是呀?”
这一招还是年婳穿到年家后学会的,前世她就是颗在风雨里独自坚强的小白菜,别说跟家里人撒娇,就是嚎啕大哭估计也没人管。这辈子到了年家这个富贵窝里,有爹娘疼,有哥哥姐姐宠,竟也让她学会了撒娇卖痴,平日犯了错只要拉着她额娘袖子缠磨一会儿,总能让她得逞。
方才想替紫苏求情,竟下意识对着胤禛用了这一招,年婳意识到这点,连忙松了手,尴尬地往后退了退。
胤禛注意着他一连串的小动作,冷哼一声:“你倒是心善,无时无刻护着主子安危,这本就是奴才的本分,她今日将你的性命暴露在危险之处,就是她的失职,便是拖下去打死了也不为过。”
这话说得跪在下方的紫苏身形一颤,连呼“饶命”。
年婳不忍地转过了头,声音不复方才的娇软:“奴才的命也是命,他们也是爹娘生爹娘养的,便是今日紫苏在场,也不能让她替我去挡这一下。”
这话语中的观点放在当今的世道来说过于离奇,听得跪在地上的紫苏和胤禛一起瞪大了眼。
“真不知道你这脑瓜子里整日在琢磨什么歪理。”过了许久,胤禛无奈地叹了口气,朝着跪在地上的紫苏道:“你起来吧,念在出门在外你们主子还需要你服侍,先免了你的责罚,待回了府里自己去领十个板子,这件事便到此了结了。”
紫苏忙叩谢四爷宽恕,擦干眼泪退了出去。
这下帐子里只余下年婳和胤禛二人了,年婳咬了咬唇角,大着胆子凑上去拉住了胤禛的手。
“爷不生气了?”
胤禛冷哼一声:“你看出来爷生气了?那还有胆子求情?”
年婳狗腿子道:“我虽看出了爷生气,却也知道您不是不讲理的人,今日的错本就不能全怪紫苏,我知道四爷您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说罢又凑近了些,一脸真诚地看向胤禛:“刚才有外人在妾没来得及说,今日多谢四爷出手相救,若没有您,我这小命就交代了,妾往日都不知道,四爷的骑术竟然这么好。”
想起傍晚那处年婳就心有余悸,这是封建时代,她虽投身在年家,可比起皇帝的亲儿子来说,她也只不过是四贝勒府一个连宗族册子都上不了的格格,踩死了顶多给年家一些补偿,甚至都不会在这世道溅起一丁点水花。
当时的情况那么凶险,换个骑术精湛的人都不敢冒然上前营救,可胤禛不仅去了,还真的把她从马蹄下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