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浸透了睡衣,他粗喘着撑起身子,手指深深插入发间。

梦里,许南乔从高楼坠落的画面不断重复她破碎的身体,涣散的瞳孔,还有最后那句轻飘飘的“再见”。

“南乔……”

他痛苦地闭上眼,却听到隔壁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许北淮站在走廊里,脚边是摔碎的酒杯。他的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显然也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绝望。

“再这样下去,我们会疯的。”许北淮哑声道。

谢昀彻沉默片刻,突然抓起外套:“去找清元寺的住持。”

深夜的寺庙依然亮着灯光,里面还传来似有似无的念经声。许南乔原以为自己这幅样子,可能会进不去,又或者是一进去就灰飞烟灭。

但她就那样毫无阻拦的进去了。

檀香缭绕的佛堂里,须发皆白的老僧人听完他们的来意,缓缓摇头。

“两位施主,这场法事,老衲做不了。”

“为什么?!”谢昀彻猛地站起身,眼底布满血丝,“多少钱都可以!只要”

“阿弥陀佛。”老僧双手合十,苍老的声音却如洪钟,“困住亡魂的,从来不是未完成的愿望或怨怼,而是生者的执念。”

许北淮浑身一震:“您是说……是我们……”

老僧叹息着点头:“执念太深,便成枷锁。”

他们不停地梦到许南乔,是因为执念太深的缘故。

后悔没有早些发现真相,后悔没有早些阻止她跳楼。

许南乔飘在佛堂的横梁上,也终于明白了自己无法离开的原因。

原来是他们的执念,把她困在了人间。

她歪着头看着下方颓然跪坐的两个男人,竟然有了一丝的不满。

活着的时候不珍惜,死了反倒念念不忘?

她定定地看着下面的两人,然后轻飘飘地落到谢昀彻身后,恶作剧般在他颈后吹了一口气。

“!”

谢昀彻猛地回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佛堂。

“怎么了?”许北淮皱眉问道。

谢昀彻的指尖触碰着自己的后颈,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凉意:“刚才……好像有人……”

话音未落,许北淮突然瞪大眼睛他的耳后也掠过一阵熟悉的凉风!

“南乔?!”许北淮猛地站起来,声音发抖,“是你吗?”

佛堂里寂静无声。

两人屏息等待着,却再没有任何异常。

“果然是错觉……”谢昀彻苦笑着摇头。

就在他们即将放弃时,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火苗窜得老高。

“南乔!南乔你出来!”谢昀彻发疯似的在佛堂里四处寻找,甚至撞翻了香案,“我知道你在!求求你……”

他的声音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下去。

而许南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眼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眷恋。

夜风穿过山林,带来远处寺庙的钟声。

许南乔感觉束缚自己的力量正在减弱。

她看着痛哭流涕的两人,忽然伸手,最后一次抚过他们的脸颊。

谢昀彻和许北淮同时僵住了。他们似乎感应到什么,拼命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握住了一把冰凉的空气。

晨光乍现时,供桌上的长明灯“噗”地熄灭了。

老僧站在殿外,望着天际泛起的鱼肚白,轻声念诵: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第16章

地下室的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的血腥味和潮湿的霉味。

谢昀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