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为攻击她一事道歉。
楚璠迟疑着说了句:“我没事的……你还好吗?”那条血虫从他脑子里被拉出来的时候,其实也挺吓人的。
“我……也没事。”
子微还在屋里,毕方不欲多留,内心挣扎了一段时间:“我以后会把羽毛攒起来的,全给你。”
说着,他便走了。
楚璠愣在原地,抬手绕发,想着刚刚毕方别扭的样子,不自觉笑了。
这便是朋友吗?
她刚缓过神,便看见子微站在前方,身材颀长,白发如霜胜雪,烛灯微光勾勒,整个人半明半暗,眉眼空明。
楚璠走过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低低叫了声:“道长。”
子微看着她,兀自笑了:“怎么教不会呢?”
道长,道长。
床上这么叫,床下也总是这么叫。
楚璠不明白,问了句:“教什么?”
她刚刚被静姝喂了点酒,脸上微醺,胆子也大了点:“道长刚刚听到了多少?”
子微眉梢一落,看向她的眼睛:“全部。”
楚璠肩膀缩了缩:“我知道您不喜欢我说那些话……”
那些,别人的性命,比自己的更重要的话。她知道子微不喜欢自己这么讲。
楚璠耳朵有点红,解释的话憋在嘴边,硬是吐不出来半句。
子微声音低沉:“你过来。”
楚璠踱着步子,一点点移到他身前。
子微想摸一摸她的眉心,不料刚弯下腰,就从她滑落在颈间的发丝上,嗅到了沾染的缕缕酒气。
他皱紧眉头:“谁给你的酒?”
楚璠抿住唇,努力保持镇定:“大家都喝了。”
子微在她脖颈处停了两秒,喉结一滚:“你在龙女面前怎么那么乖?她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楚璠小声说道:“您让我干什么,我不是也都做了吗?”
“哦,对了。”楚璠低着头,从袖中掏出那个香囊,“静姝姐姐让我给你的,她还说,江逢手下的那个魔物将军,和您长得很像。”
子微一点都不讶异,把香囊放在手中端详了一下。
他无奈地笑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这般恨我吗?”
楚璠眨了眨眼:“您在说江逢?”
这世上没有无来由的恨意。
但很多人,只是借着恨意来发泄自己的不满足。
子微从腰间解下昆仑剑,放在楚璠怀里:“你说得对,有些剑,不喜被人掌控,就比如昆仑。”
江逢一开始就走错了路子。
子微初次见江逢,没想到他们以后会针锋相对。
那一年,剑宗门派挑选了三十个弟子来昆仑剑冢寻剑,江逢便在其中。
昆仑是天山狐的故居,也是天山狐避世藏匿之所。只是仙妖大战过去,世人以为九尾狐已经灭绝。
正巧,子微并不想让修士发现自己,他算准时辰,调整作息,恰好和那些弟子相错。
剑冢在后山峰顶,他鲜少去看,自师父去世后,更是从未涉足过。
子微并不执着于剑道,对外面的事情也不怎么关注。但那些弟子,偶尔几个,吵闹的声音实在太大。
“半妖”“死妖怪”“杂血”这些话,实在是吵得子微头疼。某个阴寒的雪天,他出了洞府,去看到底是谁在被欺负。
一只小蝴蝶啊。
后来才知道,他叫江逢。
他应当没有学过正统妖术,所以连化形都用不完善。他瞳仁里是刺目的红黑色,死气沉沉,面颊上的蝶鳞花纹也未散,和数道红色狭线一起裂进脖颈深处。
江逢那时年纪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