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只有他还没有被江逢炼化成毫无心智的邪怪。
银枪将军迟缓地歪了歪头,没有听到指挥,准备撤退。
静姝气上心来,哪容他这么轻易走掉。
软鞭从腰间一松,骤然闪起“噼里啪啦”的电光,她甩开阿宴,冲到浓雾之中,一钩一起,挑落了那个漆衣魔将的斗篷。
面具掉落在地,“咔嗒”一声脆响。
静姝神色僵了一瞬。
视线往上移,和他瘦高的身形不同,这个魔将的面孔并不吓人,跟那些眼白带黑线的魔尸一点都不像。
细眉淡目,五官轮廓柔和,甚至称得上文雅,即便睫毛沾满黏糊的鲜血,眉眼也似乎含着一股慈悲色。
但是少了一分清冷,多了一分质朴,更像乡间的教书先生。
可他脖子上戴了一个颈环,四肢上全缚着铁链。
若不是亲眼所见,看到这副长相,真是很难想象这人手持银枪大杀四方的样子。
静姝甚至还没有缓过来,天际的一线光就落了下去,魔将的身形和江逢一样,不过顷刻,便如泡沫似的散开。
她立马挥一道鞭子,没来得及,只拽下了魔将腰上的小挂饰。
是一只很粗糙的小香囊,上面绣着点点桂花,针脚很丑,但是很细密,能看出缝线之人的仔细和真诚。
静姝愣住了,她扭头去看阿宴。
阿宴伤势太重,他以长刀借力,半跪在地板上,胸口上的窟窿不断流血,面容更是惨白无色。
他稍仰头,表情也是如出一辙的诧异。
静姝想骂人,又硬生生忍住。
她过去扶他,脸上却满是不可思议,深吸一口气道:“你说……刚刚跟你打了那么久的那东西,是不是长得有点像先生?”
好半晌,阿宴才缓过来,他靠在静姝的肩上,目光有些异色:“是有点像……”
龙女衣衫单薄,脖颈上有凉爽的海风气息。
阿宴的耳根悄悄红了一大片。
静姝没放什么心思在他身上,只略一扬唇,嘲讽道:“那当然,先生是什么品貌容止,江逢费尽心思也就只能搞出个赝品,谁知道他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阿宴深深看了她一眼,心里又是一阵阵的醋劲翻涌,身上伤痛交加,终是没撑住,狠狠倒在静姝的怀里。
一个大男人压下来,力道还不小,静姝的肩膀往下一塌,险些被他撞倒。
她“咝”了一声,仔仔细细打量了阿宴好一会儿,没看出他是装虚弱昏迷。
静姝“哼”了一声,把他背起来,不情不愿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她把飞舫停在原地,背着阿宴化成光前行,在低空的山峦间寻了会儿,也没费很多工夫,就看到湖泊中央,有四道拔地而起的光柱。
是一个显而易见的大妖结界,静姝顺着光源追寻,果然看到了中间两道交错的人影。
足尖刚刚落地,光柱就应势而散,子微在湖边负手而立,并没有转身,只是轻声问:“伤势如何?”
静姝低着头,思索一下,回道:“我还可以,但是阿宴……”
“过来吧,我方才采了药,给他敷上。”子微转身,递给她一瓶丹药,一株灵草,“轻些,莫擦太重。”
她接过药瓶,旁的话一句都不敢多说。
平日里,南海龙女可甚少这般小心翼翼、老实谦虚。
静姝时不时去瞄几眼那地上躺着的青衫女子,四肢缠缚着纤细藤蔓,颜色并非柔和泛白的鹅黄,而是略显惨淡的血红暗色。
枯萎梅枝一样攀在楚璠的脸上,仿佛都要从耳鼻咽喉里冒芽长出来,泛着混沌的妖气,让人觉得狰狞又惨厉。
子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