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真奇怪,一提起那个兄长,情绪就颇为激烈。
楚璠手臂颤抖,呼吸变得急促,眼眶止不住开始泛红:“为何什么都不告诉我……”
毕方在一旁看着,吓了一跳:“喂,你别在我面前哭啊。”
他可不会哄姑娘。
他好说歹说地劝:“我带你去见先生,你到他面前哭嘛。”
楚璠眼睛红红,忽地站直身子:“我没有哭!”
“好好好,你没哭。”
楚璠和他对视几息,好半晌才缓过来,她鼻音略重,垂下了头,轻声说:“对不起。”
“怕了你了,别跟我道歉啊。”
楚璠垂着眼睛,语调轻浅:“道长去哪儿了,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毕方迟疑道:“退寒居吧,他身上枷锁封印虽然散去不少,可也没有恢复到全盛时期,天魔来势汹汹的,先生要思考应对之策。”
“他方才喊我过去,也是怕静姝和你起冲突,没想到果然打起来了。”毕方拧着眉训斥她,“打不过就跑,刀都快架脖子了上你都不带动的,怪不得先生那么操心。”
楚璠抱着昆仑剑,手臂微缩,越攥越紧。
几息后,她抬起眼帘,轻声道:“刚刚谢谢你,至于道长,我就先不去打扰他了,反正吸血也是晚上的事情。”
毕方摸不着头脑:“那你要一个人干什么啊?”
“回去练剑。”她没磨蹭,转身跑得很利落。
毕方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感叹道:“这么用功的啊。”
楚璠练了一整天的剑,等到胳膊都直不起来,才回了房间。
她脱力地坐在椅子上,困极了,下巴磕着剑鞘,折枝纹冰冰凉凉的,就那么一下一下轻点,触感非常真实。
太弱了,她心里想,自己还是太弱了。
这怪不了别人。
从小到大,她都是被保护的那个。
国破之后,楚瑜从尊贵的皇子变成流民,像是从天上跌进泥底,受辱都变成了最不值一提的东西,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那时外面阴雨绵绵,又夹杂瘟疫,老鼠在寂静的夜里窸窣窜动,满城都是腐臭的味道,他们躲进破庙里,连脸都不敢露。
可没想到,就这样也躲不过。
衣衫褴褛、面容灰败的男人们,都窝藏在一个地方,天是暗的,房檐在漏水,贪婪和邪恶开始慢慢滋长。
小孩儿和女人很少,不知道为什么就死在了路上。
长久的饥饿和黑暗,会让人变成阴森可怖的怪物,两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小孩子,是最可欺的对象。
那些人眼睛里闪着猩红的冷芒,他们疯了一般冲过来,连笑容都是狰狞的。
枯瘦的手张牙舞爪,像饿鬼,人性在此刻被诠释得淋漓尽致。缂丝轻绸制成的衣物被扯乱,他们更加兴奋,嘶着喉咙低声笑
“是个有钱人啊!”
“以前这些贵族少爷,不是最喜欢把我们当狗使唤吗?哈哈哈哈,现在还不是要跟我们一样吃虫子,快,快掏掏他的衣服,说不定还有吃的。”
楚瑜身上还有未愈合的箭伤,连反抗都不能,他抱着楚璠缩在墙角,死都不松手,那些人踢打的动作便更加放肆。
他额头渗出了大颗汗珠,牙齿紧咬,没有呼喊,更没有挣扎。
一脚一脚的,不停歇,力道也极重,她数不清楚瑜挨了多少下,只记得他颤抖的身子,还有其他人张狂的笑。
楚璠吓得瑟瑟发抖,耳畔萦绕着粗重的喘息,她浑身直颤,无声流泪,又被楚瑜用手掌遮住脸。
他牙关处含着血:“璠璠,别出声。”
楚瑜低着头,唇角的血液不受控制地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