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楚璠护着肚子缩成一团,把碎成渣的金缕糕捏在掌心。

她不该是个女孩子吗?

她还那么小,却已经明白了“悲凉可笑”四个字的含义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打死,是不是这世上的独一份?

这么浑浑噩噩长到六岁,她没先死,施暴者却死了。她母亲在一个雨夜猝病而亡,但即使死了也得不到皇上的怜惜,被人用草席裹着扔了出去,没留下半点痕迹。

楚璠没有很难过,只在发髻上别了朵白花,旁人骂她没有孝心,她一点也不在意。

她勤勤恳恳地活着,某日清晨熬粥时,突然被老嬷嬷拽住,说小皇子在选近身玩伴,宫里适龄的女孩全去了,嬷嬷看她可怜,花了点儿银子,送她去试试。

她这一辈子都像是被推着走的。

楚璠跟那些公主一齐跪在地上,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被选到。她营养不良,瘦得像棵豆芽菜,面黄肌瘦的,完全不似旁人粉雕玉琢。

那些人都很干净,这个房子也很干净。

熏香烧得浓重,盖着一层厚厚的药味儿,内殿的摆设非常精致,有一堵墙般的落地大屏风,绘着青鸟白梅,清幽寂静。

她和这里格格不入。

每年分发的布匹,母亲不是去换了酒就是去赌,她垂眼,看见自己裙摆上的暗黄污渍、能抻到小臂的袖子,只觉得自己跟别人不在一个世上。

特别是那位正中位置上的小皇子。

如珠如玉的一位小皇子,她只悄悄瞥了一下。没见着脸,看到他抱着镏金暖炉的一双手,修长如竹,有着病弱的苍白。

她那时怎么都想不到,这样的一双手,天生就是用来使剑的。

她也怎么都想不到,为什么那双手,浴着暮色的光,金灿灿的,伸直,缓缓指向了她。

清晨,楚璠是被外面的锉门声吵醒的。

昨日做了噩梦,身子都跟着酸,背上臂上好似还在痛,楚璠揉揉眼,带着点惺忪的睡意,外面的声响还在震荡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