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璠面色诚恳。
子微沉沉闭上眼睛,放开了她的手。他一口饮下血液,有些难受地捏了捏眉骨,看起来十分疲惫。
他下了逐客令:“出去吧。”
楚璠回头看了他一眼,那染血的唇,红得有些不正常。
楚璠顿了一顿,抱紧怀中的白泽剑,将门轻轻关紧。
子微半伏于案上,长眉紧皱,额上红痕异常鲜艳,外衫半披半落,露出柔软的白色里衣,被风吹得微微鼓动。
楚璠关上房门时,下意识地往里瞥了一眼。
她想,这是哪儿来的风呢?
当然没有风。
那些微微鼓动、在地板上游移翘起的,不是衣衫,而是他的尾巴。
雪色长尾在衣袍下伸出,皮毛蓬松地绽开,然后轻柔地攀上桌面,渐渐弯蜷,卷起了楚璠捏断的筷子。
尾尖摇曳,在木质的桌案上缓慢摆动,灵活柔滑,像握拳一般捏紧。
衣衫和长尾上下交叠,他唇色透着异样的红,格外妖异。
他向来纠结对错。
天魔与他纠葛颇深,必有一战,若楚璠没有求上昆仑,他到最后只有一个办法,便是卸下仙骨,化为妖身。
偏偏鸳花与他缘分深厚,终是来了。
所以能迟一步是一步,能慢一点是一点。
妖,他暂且还不想当。
可那血液香甜无比。
也不知这到底是对还是错。
楚璠走到半路时,脑袋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
往后一看,原来是毕方在她头顶悬飞,翅膀火红缀金,尾羽胡乱扫动,看她呆着,又拿翅膀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
“先生又去闭关室受罪了。”毕方落在她肩上,闷闷道,“难道你的血没用吗?”
“闭关室?”楚璠想了想,面色愁苦,无奈道,“应该有用吧……可道长不肯多喝。”
才浅浅几滴,实在是太少了,平常蜀山取血,都是拿瓶子计的。
“还有,”楚璠扒拉他,“你快从我身上下去……”
毕方扑棱翅膀,爪子卡在她的肩膀处,疯狂摇头:“我就不,我就不!”
楚璠以诡异的姿势去揪他的翎毛,毕方脖颈一转,伸出尖喙就去啄她的手,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鸡飞狗跳好一阵,几个来回之后,小鸟胜出。
“哼,弱小的人类。”毕方踩在她的头顶上得意扬扬,“你想打过我,还要再练几年呢。”
“怎么样,你那个好兄长可真的不太行,当我的小弟,以后跟着轩辕族少主吃香喝辣。”
楚璠抹了一把脸,面无表情地“呵”了一声:“我阿兄是剑修,你呢,只会用爪子挠人,拿鸟嘴喷火。”
“你阿兄还不管你,让别人使唤你呢。”毕方对那个剑修耿耿于怀,极尽所能地挑拨他们的关系。
“况且,我偷偷下山查了,你那阿兄声名狼藉,不少名门正派都对他嗤之以鼻,可谓臭名昭著啊。”
楚璠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捏着手中羽毛,悠悠转了个圈。她双目沉静,瞳色如两丸乌润的黑水银。
“这是最后一次了,毕方。”楚璠平静地开口,嗓音清冷,“唯有阿兄,是我的底线。”
毕方愣了一愣,他睁大眼睛,视线往下移,雪末随风撒下,在她身上落了薄薄一层。
爪下抓着的肩膀纤细,甚至可以说是脆弱。
他一爪就可以将她捏死。
毕方落地化人,抬起下颌,冷笑道:“愚昧不堪,我才不要理你。”
楚璠回到房间,把灯放在床头,光芒十分细弱,她试探性地捏了一个法诀,看着火光逐渐明亮。
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