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还有些印象,胸膛里却空荡荡的,像是什么都没有,毕竟再刻骨铭心的情绪,也经不起时间的消耗。
甚至连昨夜的事,也如若大梦似的,变得空幻起来。
她?也说不上来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心里钝钝的,连对痛苦的感知都变得模糊起来。
陆卿婵静默地将木匣收起来,顺道将四姨娘用?废纸做的莲花也放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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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热退下去以后?,府医便接过了诊治的事宜,他擦着汗说道:“昨夜您突然?热病,可真?是把仆给吓坏了,不少小儿都是死在惊悸热厥上的……”
“我又不是小儿。”陆卿婵笑着说道。
她?的笑容虚弱,面颊苍白如纸,府医叹息一声:“您这身子,是当真?不能再折腾了。”
他说得很委婉,陆卿婵唇边的笑意渐渐淡去:“我省得的。”
她?的手抚在胸口,有时太用?力吐息,便能感受到那种滞塞的痛意。
这是去年冬天那场大病后?落下的旧疾,藏得很深。
除却陆府的这位府医外,并无人知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行医的水平并不高,在陆府被?抄家后?也赋闲了大半年,后?来陆府起势,他又回来做府医。
陆玉很信重他,觉得他为人忠义,其实他不过是寻不到下家。
陆卿婵听说时笑得捧腹,但?这位府医对肺病确实很有心得,比供职宫廷的御医还要厉害些。
“那位使君是您的故友吗?真?没想到,他那般尊贵的人也会?这么重情义。”府医忽然?乐呵呵地问道,“您昨夜危急时,他一刻也没离您的身。”
陆卿婵正在饮茶,茶水猛地呛在了嗓子眼?了。
她?边拿起帕子,边剧烈地咳嗽着。
陆卿婵的手腕藏在袖里,其实她?苏醒时看见腕上的红痕,就觉得不对,但?高热时的记忆混乱,她?也没能全部忆起。
“小时是朋友。”她?低声说道。
陆卿婵抿了抿唇,将杯盏放下,忽然?觉得有些热。
正在这时赵崇回来了,陆玉似是将陆霄拦下了,专门给他们小两口提供见面的机会?,好将误会?说开?。
府医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做口型道:“需要仆先出去吗?”
“不必。”陆卿婵低声说道。
赵崇在侯府不喜通传,在陆府亦是如此,他就像没看见府医似的,直接拉过椅子便在她?的床边坐下。
“卿婵,还难受吗?”赵崇殷切地问道。
在他要伸出手抚上她?的额头时,陆卿婵下意识地避开?了。
“卿婵急病未愈,若是将病气传给侯爷就不好了。”
她?话说得周全,眸里却满是疏离。
就好像眼?前人不是她?的夫君,而是什么不熟悉的陌生人。
陆卿婵整日表现?得温婉,性子里其实是有些冷淡的,赵崇从?未细究过这是为何,现?今却觉得极是不舒服,陆卿婵和柳乂是天上地下的人,却在许多地方?有着难言的相似之处。
她?就好像是随着柳乂心愿长出的花朵,举手投足都带着他的影子。
“无事的,卿婵!”赵崇将她?额前汗湿的发丝撩起,“没能照看好你,本就是为夫的失职。”
陆卿婵扣住他的手腕,边将他推开?,边向府医歉然?地说道:“林叔,我和郎君有话要说,烦请你先去休息片刻吧。”
等到府医离开?后?,赵崇的脸色骤然?转变。
他抬手就要将陆卿婵的外衣脱下,昨夜被?柳乂抱在膝上肆意轻薄的记忆再度涌现?,她?像惊弓之鸟般畏惧地向后?退去:“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