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婵夺过侍女手中的瓷盆,直接朝着赵崇的脸面浇了过去。
烈日炎炎,冷水刺骨。
赵崇似是坏掉的器械一般,呆愣地说道:“你、你竟然敢……”
“过来,小陈。”陆卿婵冷声说道,“送侯爷回院里去,我回府之前,不允他出来。”
她的面容依然是婉约的,甚至带着几分病气,可说出的每句话都掷地有声。
看着小陈等人将赵崇压回去后,陆卿婵回身说道:“叫张叔备车,现在就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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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明明上午还是酷暑,这会儿忽然乌云压城。
长公主正在用午膳,听闻陆卿婵请见,她挑眉问道:“她不是随她那好夫君回娘家了吗?怎么有功夫来见本宫?”
昭阳殿的消息素来灵通,布膳的侍女细声在她耳边说道:“公主,段节使今日去了定远侯府,似是想向赵侍郎讨一姬妾,不知怎的像是闹得不愉快。”
“哦?”长公主执着玉筷的手一顿,“还有这种事?我之前还以为他是想动陆卿婵呢。”
“先前盼了许久。”长公主低笑一声,“真没想到,她第一次求我竟是因为这。”
她的容色艳丽,声音里的寒意却越来越甚。
“这女人,怎么能这么贱呢?”长公主转着汤匙,“为了一个男人,竟能做到这个地步,段明朔要那姬妾,给了不就算了,府里清净,她自己也能少些麻烦事。”
片刻后又一侍女进来,为难地说道:“公主,快下雨了,陆学士还跪在外间。”
“就说我还在用膳,叫她稍等片刻。”长公主品着苦茗,轻声说道。
天色阴沉,这会儿已有雷声响动。
端午的雨是极不吉利的,昭示今年会是灾年。
侍女退下后,长公主的眉始终没有舒展开,她一会儿望向外间的黑云,一会儿望向殿内的漏钟,似是在推算陆卿婵何时会到达承受的极点。
倾盆的暴雨在转瞬间落下,日升中天时有多热,接天雨幕就有多冷。
长公主翻看着匣子里的纸张,上面的字迹略有些潦草,笔画也说不上工整,但就是有种别样的韵味,叫人看着就心旷神怡。
听到外间的雨声,她才猛地想起外间跪着的陆卿婵。
可等长公主出去的时候,殿外已经无人。
她冷声说道:“陆卿婵呢?”
侍女战战兢兢地应道:“公主,方才陆学士突发了咳疾,柳节使刚巧路过,便将学士接上马车,先送去了太医署。”
长公主面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
第十七章
外间大雨磅礴,如若悬泉,高耸的苍穹压得极低,似是要倾覆而下。
马车行得稳健,但暴雨打在车驾顶部的巨大声响仍叫人生畏。
陆卿婵的发丝是湿的,脸庞也是湿的,连一双寂寂的点漆黑眸都是湿的。
她被柳乂用大氅裹在怀里,他常用的香是一种很寡淡昂贵的香料,平时是闻嗅不到的,唯有贴身的衣物上才会沾染少许。
长成少女后,陆卿婵越发爱俏,寒冬天也要穿新制的罗裙。
柳乂便会冷着脸将鹤氅解下,披在她的身上,慢条斯理又不容拒绝地为她系上缨带,那时陆卿婵便能窥见到那股独特的芬芳。
凛冽,疏离,令人着迷。
但那香气太寡淡了,她的鼻子记不住。
陆卿婵本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想起来,但在柳乂拥住她的瞬间,所有的记忆都活了过来。
在她最狼狈、难堪的时候。
车驾高大轩敞,此时却显得分外逼仄。
柳乂将她抵在角落里,俊美的脸上满是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