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侧脸溅上了少许的鲜血, 柳乂用指尖轻抚过脸庞, 将那抹血迹也擦去。
他看起来持重杀伐, 但又好像是准备见心上人的年轻公子, 连身?上一分一毫的不完美都不能?容忍。
厅堂里满是浓重的铁锈气?, 血水渗到地板之中,将那淡色的木纹都浸染成血红色。
在此刻这样想?好像不大合适, 然?而当柳乂走到陆卿婵跟前时,任谁也无法将目光从他们二人身?边移去。
那是一个?很怪诞的场景。
柳乂持剑长?身?玉立,满身?都是杀伐之气?,尊崇冰冷。
陆卿婵白裙绽开坐在地上,脸上还带着泪痕, 柔弱无助。
但是所有人都看得见, 那个?最高高在上不过的节度使, 为这个?不贞的、放/荡的祸水一样的女人低头了。
他将她抱起,动作?轻柔, 像是在抱孩子。
珍重,怜惜,溺爱。
陆卿婵的手臂纤细,柔弱地攀上他的脖颈。
簪子方才坠在了地上,她那满头的乌发尽数披散了下来,滑落在白裙上,仿若天边的仙子堕入凡间。
她的肩头微微耸动,像是在低声地呜咽,又像是因为病症而痛苦。
柳乂的手轻抚在她单薄的后背上,似是轻声说了句什么,陆卿婵便没有那般难过。
她将头埋在柳乂的肩窝,就像稚雀般紧紧地揽住他。
那拥抱的动作?再也没有疏离与厌恶,有的只?是信任与依恋。
他们二人紧密相拥,将一脸震骇的赵崇衬得越发像个?笑话。
赵崇面色煞白,膝一软便半跪在了地上,他连颤声说道:“使君、使君您大人有大量,绕了小的吧……!”
他惊惧地说道:“主事的人都是薛融,对,都是薛融,是他强逼着我这样做的……”
柳乂鸦青色的外衣材质甚佳,即便是沾染了血,色泽也没有分毫的更易。
然?而跪匐下地以后,赵崇才感知到柳乂的外衣已经浸透了血。
方才薛融是专门?在外间留人了,预备看着陆卿婵带来的那几个?侍从。
再一想?到柳乂方才杀人时的利落,赵崇更深感大骇。
他的膝颤抖着,袍角溢出令人作?呕的腥臊气?。
没过一两息的功夫,赵崇便慌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柳乂抱着陆卿婵,慢条斯理地喂她服药,他带来的人已经进入到厅堂之中,将门?更是紧紧地堵住了,好叫这厅堂中作?恶的、帮凶的,一人都跑不出去。
赵崇丑态出尽,可柳乂仍是一言不发。
他从来不知道停留在恐惧的边缘,竟是如此可怖的事情。
赵崇身?躯颤抖,惊惧得快要厥过去。
直到陆卿婵的长?睫扑闪着垂落,柳乂才轻柔地将她交给副官。
“先带阿婵回去休歇。”他轻声说道,“让医官快些?过去,写方子的时候少些?黄连类的苦药。”
那口吻仿佛不是在说那个?冷傲的公主少师,而是在说一个?娇气?的小姑娘。
柳乂全然?未将厅堂里的众人当回事,满心满眼便只?有她一个?人。
但在陆卿婵被接走后,柳乂眼里的柔情尽数消弭,那双清澈如水的丹凤眼里只?余下冰冷的戾气?。
他将长?剑微微挑起,指向了赵崇。
长?剑的剑刃泛着明丽的白光,唯有剑尖滴着血。
赵崇浑身?上下都在打着哆嗦,他的恐惧像是已经到了极致,嘴大张着,却连一jsg个?词句都发不出来。
还未等柳乂启唇,赵崇便似突发了心悸一般,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