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世家子,又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怎么可能会看不出她的字?
陆卿婵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带着些审视的意味。
王若故作紧张,擦了擦额前并不存在的汗水。
“你这不是为难下官吗?”他笑眼眨了眨,“下官就?是个纨绔子,不懂得什么琴棋书画,礼仪经文的。”
王若移开视线,帮她将新的宣纸铺好:“下官当真没看见什么,您且千万无须忧心。”
陆卿婵敲了敲桌案,轻声说道:“好。”
她没有?再多言,等到王若交代完事,就?将他赶了出去。
小蕴掩着唇笑,走到院前的时候,方?才忍住笑意,王若的笑眼却缓缓地?垂了下来。
“这些天,尽量别让陆姑娘出去。”他郑重地?说道,“她在晋阳书院的时候,你也要一直跟着。”
在阳光之下,王若脸上的疲惫倦意才显得分外明晰。
他的眼下泛着青影,眼里也有?些血丝,就?像是连着几日没有?好好地?休整。
小蕴的笑靥瞬时便僵住了,陆卿婵所在的院落就?好像有?伞盖撑着,即便外间风雨如晦,也不会有?一丝细雨落进来。
连小蕴住得久了,都渐渐地?没了分明。
她的眼睛睁大,惊愕地?问道:“外间发生什么了?”
这几日医官来了几回,总在陆卿婵觉得自己可以出府的时候,说她的病还未好全,贸然又去理朝政恐怕不妥。
小蕴也察觉出些许异常,但?又想陆卿婵这是痼疾,发病时又总那样突然、恐怖。
医官总不会胡言。
此时小蕴才意识到,是真的有?问题了!
“你也别问太多,省得说漏了嘴。”王若摆了摆手,“你只照做就?是。”
小蕴觉得有?些微妙,她本就?是被当做探子送到陆卿婵身边的,没想到过了这般久,竟还要帮着这些人?骗陆卿婵。
她觉得心间有?些难受,可也明白,陆卿婵是受不住心绪的大起?大落的。
小蕴丧气?地?跺了跺脚,她拦住了将要走出院落的王若:“奴的嘴向来严实,郎官您且提点一句吧,若是将来真出了事,我也好帮着圆啊!”
王若眉头皱着,他没什么好脾气?地?说道:“做好你分内的事就?是。”
“不成,郎官!”小蕴难受地?说道,“先前你也说让我盯着陆姑娘便是,可那时若不是奴向使君递了信,姑娘是要出大问题的。”
王若看了她片刻,最?终带她缓步走了出去。
他低叹一声:“说是大事,也不全然是大事。”
“使君随军伏击段明朔的亲军时,意外中了箭。”王若缓声说道,“箭没有?淬毒,医官也很快前来救治。”
他很轻声地?说道:“但?到底伤在心肺处,使君暂时还未苏醒。”
听?完王若的话?后,小蕴腿一软,直接就?坐在了地?上,她眼里含着泪,震悚地?说道:“怎么会这般突然?”
她是听?闻过这件事的,但?只知道段明朔的亲军损伤惨重,并不知这是柳乂所为,更不知晓他意外中箭受伤的事。
难怪这几天柳宁常遣人?看陆卿婵,还常常送东西过来……
原来都是变相地?察看她的状态。
小蕴有?些害怕。
她几乎不太能想象,若是陆卿婵知道此事该怎么办。
小蕴是近来才知道陆卿婵与?柳乂的往事的,据说每次柳乂出行,陆卿婵都要掉眼泪,膳食也不爱用,总是想着念着他。
即便那时候他们之间并无情爱。
陆卿婵和柳乂不止是伴侣,更像是兄妹。
更像